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他脑子里开始旋转。

  要债人在车上说的那番话, 以及今天碰见的曹磊江说的那番不明不暗的话。

  童桐停住了脚步：“……周游。”

  周游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童桐说。

  “前面儿左拐进去。”周游伸手给他指着位子, “等会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你, 房间在楼上。”

  童桐点了点头, 脑子一片乱，朝着周游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往厕所走的时候，童桐的呼吸就乱了。

  刚进厕所，他哆嗦的把书包放在了洗手台，拉开拉链, 翻找自己的喷雾。

  二楼房间内。

  餐前酒已经提前醒上了，餐桌上燕青周游两人相对而坐。

  燕青闻了闻杯中的红酒，抬头看周游：“那小朋友就是你的喜欢的？”

  “是。”周游笑着认真给自己她介绍，“很可爱，眼睛大，脾气虽然有些别扭，但其实他人很好。怎么说呢……很善良。”

  燕青愣了一下，点头认可：“难得的好品质。”

  “是。”周游来了兴趣，“我刚来这边，一个人都不认识，手里头也没钱。是他给我送来了第一顿热早餐。我租的那房子漏水，他还领着我上去跟人家理论。”

  “刚刚扫了两耳朵。”燕青突然说，“你找我借那二百万是为了他吧。”

  周游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他家里欠债。”

  “还债？”燕青稍稍惊讶，“那你跟他说过你要帮他还债没有？”

  周游盯着他妈看了一会儿：“……还没有。”

  房间里沉默片刻。

  “周游。”燕青开口，“这件事容易吃力不讨好，他领不领你这份情谁也不知道。我劝你在追他，和为他还债之间选一条。”

  “……为什么。”周游愣住了，他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得做二选一。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直没跟他说，你自己心里其实也应该明白。我这样说吧。你一边给他二百万帮他还债，一边追他，那孩子会怎么想。”燕青看着沉默下来的周游，一针见血，“你得给他选择权力，你这样很容易让他误认为你在逼他给出一个答案，一个让你单方面满意的答案。”

  周游拧着眉，陷入了为难。

  他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觉得童桐不应该流着汗卖烧烤，不应该被人围打在地上追债。

  他只是想帮童桐，用他这个不是太聪明的办法。

  “干啥玩意儿呢？拉着张脸。”燕青挑眉，“答应我一件事儿，我给你整个办法。”

  半响后，周游沉着脸从包厢里走了出来。直径走向餐厅洗手间。

  童桐已经在洗手间呆了20多分钟了。

  周游也没接到电话，担心他又跟外面那群人碰上了，出来找人。

  周游敲了敲厕所的大门，朝里喊：“童桐？”

  “……嗯？”童桐声音有些闷的从厕所里面隔间传了出来。

  周游顺着声音找到了位置，轻轻地敲了敲门：“肚子不舒服吗？”

  “没有。”童桐说着，打开了门。

  周游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在厕所做卷子！”

  童桐把卷子收回了书包，低声解释：“我在想事情。”

  周游不信：“你都写了半面儿了！”

  童桐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了：“你妈没骂你吧？”

  “没有啊。”周游说。

  “那我先回去了。”童桐说。

  “怎么了？”周游蹙眉，又看着他明显有些白的脸色担心，“不舒服吗？”

  “有一点。”童桐背好了书包。

  童桐礼貌的先去了房间和燕青道别，才出了餐厅。

  童桐这会儿脑子里很乱，他一会儿想到前几天他和他妈被追着要债，又想着他爸跟他说过的关于公司寥寥几语，最后画面定格在了曹磊江的脸上。

  这些好像连的起来，又好像连不起来，像是一片迷雾，他看不清眼前的情况。

  家里出事以后他好像一直处于一个被保护的状态。没人想过跟他说家里的情况，家里的境地，或者家里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他理解爸爸妈妈的想法，但他也早就意识到了，他自己对于这种谁都不去信任他，不告诉他的情况很恐慌。

  他像是被隔离到了这个家庭的边缘，这种感觉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