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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孟婆汤有免疫第49节(2 / 2)


  苏剌显然没在意身后要吃人的目光,问道,“还有几天是头七?”

  莫愁算了一下这几日的行程,道,“后天,后天是头七。”

  “你们准备的纸人纸马明显不够,而且这做工……啧啧,城里人也不过如此啊。去给我买些颜料,白纸,竹篾,木条,金纸之类的……反正扎纸活用得上的,都买回来。”

  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的长生天啊,这还不得累死我啊。”

  忽地一转头,对莫愁说,“再给我买点好的烟叶回来啊!”

  莫愁:“……”

  苏剌看起来不着调,可干起活来还是很扎实卖力的。

  裘致尧近乎把全城的金锞子都包圆了,可还是不够,只能笨手笨脚地和谢清明一起,用金纸叠起来。

  与这两个老爷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两个干活干到满头大汗,撸胳膊网袖子的大姑娘,正卖力气地扎着纸人纸马,颇有一副郎绣花,妾耕地的诡异景象。

  月色惨白地笼罩着雪后初霁的院落,纸做的金银锞子堆成了小山,旁边矗立的是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一队纸人和纸马方阵。

  三十六位童男,三十六位童女,三十六位妇人,三十六位壮汉,三十六匹马。苏剌扎纸人的功夫,真不是城里寿衣店的水平能与之相比的。无论男女老少,尽是精致细腻,栩栩如生。

  莫愁听闻,西面某位君王以佣陪葬,颇为壮观。那君王墓她是没缘分一见了,但这规格,在百姓人家,算得上奢侈了。

  可即便再壮观,也是死人的陪葬物。通体惨白的基调,配上大红大紫的着色,再加上庞大的数量和凄冷的夜色,别提多瘆人了。

  四个人累得都不想说话,顾不得初冬夜寒,顾不得利益做派,均是瘫软地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箕踞着腿,谁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满院子的纸活愣愣地出神。

  苏剌斜靠着,抽着烟枪,见孩子们都累了,便吩咐道,“明日都好好休整一日,后天凌晨,我来招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直在外面,所以才更新,实在抱歉。

  祝大家周末愉快吧~明天还要加班,晚安!

  第65章 回神

  说是头七凌晨开始招魂, 实际上, 除了萨满一个人, 剩下的都是整夜未眠。

  裘致尧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所有供品,一摞摞的馒头, 果品, 鸡鸭鹅……被裘致尧码放得整整齐齐, 甚至每一根香,每一根蜡, 都被码放成一条直线。

  好似在这些毫无用处的细节用上十二分的心思, 就可以把满腔的子欲养而亲不待抒发出来一般。

  莫愁冷眼看着, 这个咸阳游侠般爽朗天真的大男孩, 一夜之间,好像长大了。

  “你对经商熟悉么?如今到了这步田地, 你得扛起裘家的担子了。”

  裘致尧摇了摇头, “大哥年长,又在外历练了这么多年, 还是他来接管裘家比较合适。”

  “大哥……”莫愁不知道怎么和裘致尧开口,一时间有些语塞。

  裘致尧猛地一抬头,“你见过大哥,对么?他在哪呢?爹娘去世, 他知道么?”

  莫愁正犯愁怎么和裘致尧讲, 裘致远已经成为了邪教头目,恰在此时,苏剌萨满睡眼惺忪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连连打着哈欠道,“哟,年轻人,起得早啊。”

  裘致尧斜睨了一眼苏剌,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根本不中用,可她毕竟是妹妹舍了半条命带回来的人,死马当活马医吧。

  毕竟莫愁说得对,无论如何,爹娘都活不过来了,招魂与否,都只是一点并没有什么用的补救。

  他不知道的是,莫愁永远都是一个劝人时候通透得要命,自己和自己别扭的时候能轴死的人。

  苏剌巡视了一遍供品和陪葬品,满意地点了点头,朝莫愁说道,“我去装扮一番,一会我们就招魂。招魂途中,无论你们看到了什么,都不要诧异,也不要害怕。你有什么要问的,一定要及时问,我也不知道我的法术,能支撑多久。招完魂,就下葬吧。”

  待苏剌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尽是一惊。她已经从荆钗布衣的乡下土妞,摇身一变,变成了全副武装的萨满。

  她头戴萨满神帽,状如兜鍪,上面缀有青铜雕的小骷髅九枚,帽子边缘垂着七条彩色布带,伴着披散的黑直长发,挡住了半张脸。帽子正前方还镶有一枚小铜镜,叫做护头镜。

  神衣和神裙的做工相当粗犷,基本上可以说是用蛇皮、熊皮、鹿皮拼接而成的。粗糙的针脚还在上面绣制了百兽图,身上缀满了五颜六色的彩带和彩绳编好的麻花辫。

  腰间扎着挂满腰铃的腰带,初见时分腰带上缺口的一枚腰铃,已经被重新缝了上去,也就是老乞丐赠与莫愁的那一枚。

  莫愁不知道二人之间究竟有多少年的交情,但她今天明白了,二人认识了多少年,这苏剌萨满就有多少年没换过腰带了。

  苏剌示意三人退后,清了场之后,她掏出武王鞭,抡圆了胳膊,把鞭子在空中抽出了一个极大的弧度,狠狠地抽向了地面。

  啪……啪……啪……振聋发聩,枯木房檐上的寒鸦惊起一片扑簌簌的飞声。

  昏昏欲睡的几人,登时感到从头到脚的爽利。

  苏剌收起鞭子,点上香火蜡烛,而后挺直身板,双手举起,将神鼓与神鞭高高举过头顶。她抬脸面对着月明星稀的无尽苍穹,一脸悲怆与哀恸,她高声呼喊,“长生天啊!”

  待绵长而悠远的尾音消失在无尽夜空里,苏剌突然动若脱兔,她大开大阖地蹦跳起来,在原地转着圈,头部疯狂地晃动着,惹得满身的彩色布带裹挟着长发,上上下下地摆动着。

  偶尔能透过布条瞥见一丝苏剌的神色,翻着白眼,神情肃穆。

  像极了……一个疯子。

  口中哼哼唧唧,念念有词,比那日老乞丐所唱诵的好不了多少: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鸟奔栖巢虎奔山,裘家遭难聘老仙……

  老仙家住狐仙洞,扶困济难保平安……

  左手拿着文王鼓,右手执着武王鞭……

  文王武王伐商纣,老仙扬鞭下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