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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 2)


  “那你就睡啊,反正你又不开车。”

  简直是拿他毫无办法,坐人家的车嘴软,我只能随他了。

  在“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的歌声中,我们赶到了那个靠近实习地的小镇。时间还挺早,还不到十一点。

  张勤已经在等着我了,他是怕我摸不着路,专门来接我一下的。他也开了辆车,车是我们导师的。我们在镇上的一家宾馆门前碰了头。

  我把唐人杰介绍给他认识,他和唐人杰握了一下手,我正想问他是不是马上接着走,要走的话,我就把行李搬到他的车上,结果张勤放开唐人杰的手,就对我说:“还要等一个人,现在还不走。”

  我啊了一声,问他还要等谁。

  他说:“是f大的一个带队老师,前两天他回去了,今天回来,我顺便接他一下。”

  我哦了一声,问他大概要等多久,结果张勤也说不清楚。

  我就对唐人杰说:“要不你回去吧,反正你也把我送到了。”

  唐人杰就点了点头,转身去拿我的行李。张勤也一起帮忙,把我的行李都搬到了他的车上,然后唐人杰就回到了他的车里,我挥手让他快走,他把车窗摇了下来,说:“小小,别忘了打电话。”

  我说知道知道,算他给我面子,没在外人面前叫我左撇子。

  等他走了张勤问我,“这是你男朋友?”

  我说:“怎么可能,他家就是那个我给你说过的卖牛肉面的。”

  张勤恍然大悟,作为一枚吃货,他又一次表示:“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去尝尝他们家的牛肉面,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吃。”

  我说包你不会失望。

  我们的谈话就立刻转入了美食。

  三分钟以后,我和他就一边坐在车里等人,一边啃起了我带过来的周黑鸭。

  我咬着一个鸭翅膀向他打听我们等的这个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勤说:“f大的,是个很牛逼的老师。”

  我说:“我知道,f大考古系是蛮牛逼的。”

  “不是的。”张勤却说,“这老师不是f大毕业的,他是加拿大麦基尔大学毕业的,人类学系的博士,还在多伦多考古研究所工作过一年,今年才回国的。”

  “卧槽,那真的蛮牛逼的。”我说。麦基尔大学,那是北方的哈佛。

  “那当然,麦基尔大学的博士,要毕业多难啊。”张勤感同身受,他刚刚考取了本校的博士。

  “你也可以的。”我鼓励他。

  他啃着一个鸭爪,也不知道是不是辣的,有点像哭的样子,说:“我觉得我至少会读五年才能毕业。”

  我刚想继续鼓励他,忽然就见张勤丢下了鸭爪,用极快的动作撸掉了手上的透明手套,然后他就跳下了车去。

  他的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只用了几秒钟就完成了。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对一个人说老师你来了。我嘴里咬着一个鸭翅膀,就和一个转头看向我的人对上了眼。

  然后我就想,世界最好在这一刻毁灭掉。

  但马上我又想这样是不对的,应该是:世界在他看到我的前一秒毁掉,而不是这一刻。这样他就不会看见一个嘴里含着鸭翅膀的女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和他对视了多久,也许一秒,也许两秒,也许五秒或十秒。

  我一直看着他,是因为我看见了他。

  而他一直看着我,也许是因为我的样子太好看了。鸭翅膀还在我的嘴里,我忘记了把它取出来。

  2013年的4月2号,晴,多云,微风。我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镇街头看见了徐横舟。隔了八年,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然后我希望时光倒流,我没有出现在这里。

  ☆、第八章

  在从小镇去工地的路上,我一直恍恍惚惚。

  张勤开着车,徐横舟坐在他身边,我坐在后排。

  十分钟之前,在我终于把鸭翅膀从嘴里拿出来之后,张勤叫我:“左晨,来认识一下徐老师。”

  他的样子也像是有点替我着急,我痴呆的时间太长了。

  然后我终于用我二十四年的修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我做得有条不紊。我先把鸭翅膀丢进了放骨头的塑料袋里,再把透明手套从两只手上撸了下来,我尽量让自己不学张勤,他那个鸡飞狗跳的样子实在太难看,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正常一点。

  底裤都输没了的时候,我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我下车,趁着推开车门背对着徐横舟的一两秒,我飞快地撸了一下自己的嘴。周黑鸭之所以叫周黑鸭,就是因为它黑。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再然后我绕过车头,走到徐横舟身边。

  “徐老师好。”

  他微微侧身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我带了眼镜,我比八年前高了一点,我的容貌变化不大,唯一的区别是那时候我是青苹果,现在我成熟了。

  但也许他还能记得我。

  很久以前,我曾经模拟过与他相逢的时候我该怎么介绍自己。除了那句“我就是那个你在我外婆家里见过的我外婆的外孙女”之外,我还准备了另一句。

  这句话是这样的:“我就是那个你在t大网球场边上见过的啃着鸡爪看你打网球的吴教授的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