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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 2)





  “药……”李舒夜的牙齿微微打着颤,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苏洛闻言连忙将桌上的药酒拿过来,小心的喂他喝下了大半,而后在掌心中聚力,打算像上次那样运功替李舒夜疗毒。

  “……檀曲…………”喝下药酒的李舒夜浑身颤抖的终于没有刚才那么厉害,他闭着眼睛低声说了几处穴位的名字,“……缓速而行……”

  苏洛应声找到那几处大穴,凝聚内力按照李舒夜的嘱咐朝那几处缓慢注入,她感觉到李舒夜体内有一股火焰般燃烧着的力量,虽然很快就被周围的寒意扑灭,却是生生不息,配合上自己的内力变得更加绵延□□,逐渐将那些汹涌的寒流平息下去。

  因为那股火焰般的力量,这一次为李舒夜疗毒的过程轻松了很多,没有出现像上次那样将苏洛的内力全数抽空的情况,苏洛猜出那是李舒夜刚刚喝下去的药酒,毕竟他体内一丝内力也无,不可能凭空多出这样一股强悍霸道的力量。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舒夜的呼吸声终于平静了下来,身体温度也开始回暖,苏洛见他面色不再惨白后才停止了运功,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给他。

  “多谢阿洛。”李舒夜虚弱的笑了笑,接过茶杯的手还有些颤抖,苏洛叹了口气,倾身将茶水喂给了他,顺手将茶杯放了回去。她想起进门时所见之景,至今有些后怕,皱了皱眉道,“下次发作之前记得提前找我,如果这次不是我恰好赶到,再见你时岂不就是一具冰尸了?”

  “寒毒发作之期不定,这也是我必须随时跟在阿洛身边的原因。”李舒夜抱歉的摇了摇头,“再者距离上次毒发还不足五日,按说发作之期不会如此频繁,许是因为昨晚受了些风寒的缘故。”

  想起来昨晚上李舒夜是因为跟自己喝酒才在夜风之中坐了那些长时间,那风让自己都觉得冷,更何况是他一介寒毒缠身之人,只怪自己那时光顾着烦心之事,根本没有替对方想一想,实属不该。

  “抱歉,都是因为我。”苏洛愧疚的抓了抓头发,“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已无大碍。”李舒夜朝她一笑,虽然身子还是虚弱的厉害,但至少没有寒气绕身,也不用饱受冰蛇疗毒时那以毒攻毒之剧痛,“阿洛找我是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苏洛看着他,澄澈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就是想跟舒夜道声谢罢了。”

  “阿洛若是心中已有决断,放手去做便是。”李舒夜知道她指的是昨夜之事,微微颔首道,“但无论何时请你记得,李舒夜欠你一命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其实并没有舒夜你说的那样严重了……”苏洛心中微微一暖,“只是有些事,我想我必须去完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那些我想帮助的人。”

  “今日舒夜就在房中好生歇息罢,深秋渐凉,你寒毒初愈,不宜再受风寒,需要的东西跟堡中弟子说就行了。”苏洛最后嘱咐了他几句,而后起身离开,留下了李舒夜一人在房间。

  苏洛离开后,一只小巧雪白的冰蛇从李舒夜的袖间冒出头,吐了吐蛇信子,歪着头去瞧陷入沉思的饲主。李舒夜的手指抚弄着它的头,冰蛇为那温度舒服的直甩尾巴,身体缠着饲主的手指不愿放开。

  李舒夜漫不经心的迎合着冰蛇的需求,心中却在思考苏洛刚才那番话的含义。其实并不难猜到少女打算做什么,李舒夜唯一担心的是那个隐藏在堡中的邪功修炼者,眼下未明的线索还有太多,他有些担心阿洛的举动会引起那个人的注意,进而生出一些别的事端来。

  -

  从李舒夜那里回来后,苏洛显得跟平时并无两样,协助云湖盟弟子为林远之事取证,打发了过来找茬的江怜南,跟叶昀一起吃了晚饭,而后以宿醉疲乏为由早早的回到的自己的房间。看上去任千行并没用公开那起死于邪功的凶案,堡中都是私下猜测的声音,不过苏洛并不关心这个,她的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慌乱,于是依旧通过打坐冥想来调整心绪,在脑海中最后一次确认了夜晚行动的细节。

  看押七星连环坞要犯的地牢入口就在中庭之后,苏洛对那里已经十分熟悉,看守的换班次数与时间也都了然于心,她有把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放走被看押在那里的六个人。至于之后会不会被发现,被发现又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就不是她目前能考虑的事了。

  夜色渐浓,天空逐渐暗了下来,明月攀上枝头,苏洛缓缓睁开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她默默的起身,换上了衣柜里备用的夜行衣,将发饰全部解开来换上兜帽与蒙面布,准备完毕后轻轻推门而出,身影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神不知鬼不觉的朝着地牢入口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都入她计划的那样,这个时间中庭早已没人,苏洛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牢的入口处,注入内力一刀挑开了上面的枷锁闪身而进,阴暗的地牢中只有两名在打瞌睡的看守,苏洛眼明手快一人一记手刀轻松解决,而后从看守身上翻出牢房的钥匙,提剑往最深处的牢房走去。

  地牢中充斥着潮湿的霉味与血腥腐臭的味道,两旁都是空置的牢房,前方是一间堆叠着刑具的拷问间,苏洛看着那上面还未干涸的血液皱了皱眉,掩住口鼻加快了步伐。

  越往里走血腥的臭味就越浓重,苏洛心中没来由的打了个突,隐隐漫上一层不详的预感,她足尖一点运起内力全速前行,转瞬间就来到了地牢尽头那间最大的牢房前,运气提剑劈开了牢门上的枷锁,破旧的木门发出了刺耳的哑响缓缓打开,比门外浓郁无数倍的血腥臭味扑面而来,然而苏洛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牢房内的情景,仿佛连惊叫与恐惧都忘记了。

  牢房中已经被血色染的看不清地面了,六具尸体依次排开倒在墙边,已是死去多时。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夹杂着尸臭味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然而苏洛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一步一步的朝那些尸体走了过去。

  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还有最小的破军……都是她曾经熟悉,眼下却天人永隔的面孔。她竟然来迟了一步,竟然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杀,连最后一个赎罪的机会都被剥夺。

  那六人身上都满是的伤口,有受刑后留下的,也有在打斗中留下的,纵横交错,触目惊心;每个人的面部都充斥着不甘与怨怒,双眼大睁,死不瞑目。苏洛从喉咙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握剑的手颤抖的厉害,她看着破军临死前的惨状,眼眶蓦地一红,泪水滚滚涌出。

  是谁?!到底是谁,在她之前潜入了地牢杀了他们——?!

  ☆、第18章 沉冤

  看着那六人死状可怖的尸体,苏洛如遭痛击,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的跪倒在了地上,她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声沙哑的哭泣,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般呼吸困难,懊悔与愤怒犹如潮水席卷了她,苏洛压着嗓子喊出了声,双手握拳,徒劳的一下又一下的砸到地上。

  是谁,到底是谁杀了破军他们?!——

  牢房外突然有些嘈杂,未等苏洛从震惊与愤怒中回过神来,一群云湖盟的弟子闯入了地牢之中,为首的正是萧云,拔剑指向了牢房中身穿夜行衣,身份不明的苏洛,出声立喝。

  “大胆贼人,竟敢夜闯我云湖盟地牢杀死要犯,还不快束手就擒!”

  苏洛一怔,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大张旗鼓的被抓个现行,连忙摇了摇头,复又想起来自己正穿着夜行衣,萧云认不出她的身份,于是主动收起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表明自己并无抵抗之意。

  被当面抓住劫狱已经是有口说不清了,苏洛并不想与云湖盟再生间隙,况且破军等人的惨死搅得她心神不宁,想着出去之后再跟萧云好好说,于是未加任何抵抗就被乖乖的带出了地牢。

  直到走出地牢后,苏洛才发现事情远不止她想的那么简单。方才还寂静无一人的中庭此刻站满了人,暂住云湖堡的各大门派中人,云湖盟五大门派的代表,包括任千行与任青澜都在,四周点起了明火灯笼,让夜间的中庭亮如白昼。

  这样声势浩大的阵仗明显是精心准备过的,苏洛望着神色凝重的众人,一颗心笔直的沉到了底。她本能的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然而是谁陷害了她,又是为了什么而陷害,一时间都想不清楚。

  “爹爹你看,果然如你所想,凶手迫不及待的要杀了七星连环坞的人灭口,我们不过在看守时间上放了些诱饵,对方就急着上钩了。”任青澜上前了一步,目光紧盯着苏洛,语气中颇有得色。任千行没有说话,脸色铁青的看着中庭里的黑衣人,沉声道。

  “事到如今,也该露出真面目了罢。”

  苏洛闻声顿了顿,还是伸手揭开了兜帽与蒙面布,强作镇静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她露出面容的瞬间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吸气声,众人都认得她是那一晚与萧云比武之人,血魔的传人,绯刃的持有者,苏洛。

  萧云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而后面露愠色;任千行冷冷的哼了一声,任青澜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叶昀被吓了一大跳,想要上前询问苏洛,却迫于情势无法开口,周围人都窃窃私语起来,江怜南神色复杂,而唐念则微微皱了皱眉,面带不解。

  苏洛将周围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暗中用力咬了咬牙。那日在她负气离去后云湖盟的人一定是商量出了什么对策,而她对此一无所知,莫名其妙的着了道,可笑她还对劫狱心怀愧疚,却不知那根本就是别人留下来的饵,只等她傻傻的上钩。

  任青澜理所当然的将苏洛的沉默理解为了心虚,她嗤笑了一声,负手来到苏洛身旁,居高临下的藐视她,“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洛没有开口,她回忆着这些天频繁突发的变故,安静的看着任青澜的脸,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落入这样明显是陷害的圈套里,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而陷害她。苏洛绝不相信这个人是此刻趾高气扬的任青澜,然而不是她的话又会是谁?

  “不说话?没关系,我来替你说。”任青澜来回踱了两步,斜眼一瞄苏洛。黑衣少女脸上带着少有的沉默与一丝无措,她从来没见过苏洛这么吃瘪的样子,还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心中实在是暗爽的不行。

  “早在你给我下毒的那一晚我就怀疑你了,哪有那么刚好的事,林远师兄正好就倒在我房间外面,定是你为了掩人耳目而设计了这一出,至于原因……”任青澜看了她一样,对自己的推测很有信心,“是为了天魔噬心*罢。”

  那一晚苏洛只是顺手打晕了她,根本没有下毒一说,然而现在显然不是争辩这些小细节的时候,苏洛沉着脸听她继续说,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如何被牵扯上那邪功秘籍,再一步步沦落到如今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