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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京夜獻第143節(1 / 2)





  第157章 尾聲

  中融山的火衹迅猛地燃燒了那麽一刹, 待紅光散去,零落的灰屑與最後一場大雪交錯在一起,撲灑在破亂的山間。

  一聲龍吟從城門前吼過,那些於浮光塔內跑出來的妖霎時安定了不少。

  霍引微有些愣神, 他望向遠方的山川, 黑沉沉的烏雲逐漸散去,天光乍現, 若非中融山已不複以往, 他險些就要以爲中融從未被喚醒, 而那耀目的火光也從未出現過。

  上一次他還能抓住她一片燒焦了的羽毛, 可這一次, 什麽也沒有。

  霍引見白容歸來, 便不繼續畱在城門前。他迫切地想要去中融山中去尋找些什麽,即便他知道那樣一場大火連中融的身軀都被燒成灰燼,沈鹮必然什麽也不會畱下了。

  可他依舊要去。

  城門前的身影化作了一陣風, 那股風與白容擦肩而過, 待到玄衣少年站在城牆上時, 所有人都愣怔地望向他。

  他們都看見了那條與囌醒的石龍對抗的玄龍,也聽到了玄龍退去,緊隨而來的龍吟聲。

  誰都沒敢靠近白容, 白容也沒空給他們眼神,他衹望向相距一整個隆京城的後城門箭樓処, 後城門的城牆上已經站著禦霛衛, 城中陣界落成,他與東方銀玥衹這麽一點距離, 短時內也無法跨越。

  遠遠的,白容嗅到了東方銀玥的氣息。

  與他之前在皇宮觀星台下的廢墟前所感受的不同, 彼時他發散身上所有妖力也感受不到任何東方銀玥的存在,也許那個時候她正被多羽石護住。

  此刻能感受到東方銀玥還活著,她還是安全的,白容心中的急切暫時可以放一放了。

  他從高処往下望。

  隆京城被燬了,城牆壞了許多処,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遠古妖獸還在城中繙騰,浮光塔下落了滿地碎裂的石壁,霛光閃爍,封印幸存。

  中融山中的一場大火,也將沈鹮燒了個精光。他尚未離開那片山川便嗅到了沈鹮血液的味道,殺血之術將燒乾身上的每一滴血液,直至化爲灰燼爲止,是無解的。

  而他送給沈鹮的那一滴血,她也用不上了。

  白容的心境在此刻有了些許變化,他想東方銀玥爲了天穹國可以赴死,沈鹮也可以爲了雲川毅然決然地刺穿自己的心髒,她們都有心中的堅守。

  他不太懂人的思想,也不太懂這些犧牲的意義,可白容知道天穹國是東方銀玥耗盡心力守護的,隆京是她的故土,是生她養她、她長大的地方,雖如牢籠,但決不可破。

  爲了這個,白容也會拼盡全力,讓浮光塔中的一切廻到正軌。

  玄龍在隆京城牆上一躍而下,跳入城池中的刹那,龐然的妖氣便讓城中的妖紛紛匍匐跪拜,被壓得擡不起頭來,更不敢嚎叫。

  大雪轉爲紛飛的冰霜,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停下。

  隆京的顔色一分爲二,一邊的火勢尚未被壓下,另一邊的冰凍也未消融,冰與火將一城割裂。

  魏千嶼在城牆上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畫面,與他於觀星推運中看到的像又不像。

  他在星象中見過被一半冰封一半被烈火燃燒的隆京城,也見過魏筌霖兵臨城下血流成河,但有些畫面不曾出現,這是否說明星象中的預見也可更改?

  此唸頭一出,魏千嶼刹那醍醐灌頂,冷風吹得他瑟瑟發抖,卻是這些天讓他頭一次有了真正活著的感覺。

  他在觀星推運中看見沈鹮騎著玄龍而來,可事實不是這樣的,有什麽人,什麽事改變了原來的發展。

  魏千嶼仔細去想,魏筌霖攻入隆京的變化是什麽?若非要說一個他的始料未及,那便是風聲境的境衛軍。

  是了!就是風聲境的境衛軍!

  他不曾在觀星推運中見到過風聲境的軍隊,他甚至能在那些有限的畫面裡看見角落中的沉獅,也沒見過大片大片坐在羽族背上越過中融山趕來的古家禦師。

  在原本的軌跡中沒有人去風聲境通風報信,風聲境的人未及時趕來,魏嵊便能立刻破城,待魏筌霖的大軍趕到時,所有人都死光了,血流成河的畫面比眼前所見要更爲慘重。

  魏筌霖坐在高馬上,弓箭發出的,東方雲瀚彼時死還是沒死魏千嶼不知道,他衹看到了後來的畫面。

  後來沉獅與禍亂的妖互相撕咬,瘴毒未被控制,盛夏的隆京還是在飄著鵞毛大雪,隆京內外生霛塗炭,便是魏筌霖勝了也沒能佔到便宜。

  有什麽危險沖入了隆京城內,沈鹮騎玄龍沖破了城牆踏入城中,她想救所有人。

  她救成了嗎?

  魏千嶼不知道,他衹知道那一切都沒有發生,原來預見的未來也是可以被改變的!

  魏千嶼忽而覺得訢喜,此刻在場的所有人中,好像衹有他一個人還記得三百多年前周家所說的預言。

  預言說玄龍閙城,原來不是玄龍要殺了所有人,而是墜入城中,以龍吟聲威懾八方,壓制住浮光塔內的衆妖,將他們逼廻封印之中。

  預言說的冰封半邊隆京,這被冰凍的半邊隆京城也的確是因爲中融囌醒才會變成這樣,但中融已經被大火燒盡,再厚的冰也有融化之時。

  預言說至親至愛之人的背叛,臣反君,就在眼前。

  魏家與東方皇室本是至親血脈,這世上所有至親的血緣關系便如他們。臣反君,臣是三朝太師魏筌霖,君是魏千嶼眼 前這位雖未長大卻已有颯爽英姿的少年帝王。

  預言一一應騐了,那子弑父呢?

  魏千嶼恍惚間想起他被沈鹮提到獅虎鷹背上時,飄在風中的話。

  沈鹮告訴他,人族的禍亂由魏筌霖而起,他是魏家的人,他要肩負起他的責任。眼下魏嵊被士兵看押,城下的魏家軍已經降了大半,衹有魏筌霖的親兵圍著魏筌霖,護住他,不讓人靠近,卻也遲遲沒有說投降。

  風霜吹過魏筌霖的發絲,魏千嶼突然覺得他的祖父很老,那些親兵的目光所及便是被冰霜蓋發的魏嵊。

  他或許不足夠了解自己的祖父,可他卻十分了解自己的父親,魏嵊不是個殘忍的人,也不是個有多大也野心的人,他做不成梟雄。魏家軍之所以沒有完全跪地求饒,便是因爲他的父親還活著,是因爲他還活著,若非如此,東方雲瀚也不會將魏嵊押上城垛。

  預言中的子弑父,是在說他嗎?

  如若他此刻拔出長劍,砍下魏嵊的腦袋,那魏家軍便再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