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路泥泞不堪没有地方可以下脚,仅仅是走路已经很费体力了。平常可能很轻松走过的路,这次也得边喘着粗气边往前走。
昌浩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讷过身体的感觉。没有任何扺抗所以直接穿过去了。这种感觉很熟悉。
小怪看出突然停步的昌浩的样子有些不寻常,从昌浩肩头跳到地面。振着勾阵也出现了。
忽然发现雨已经停了。
不,这儿是雨所不能到达的地方。
小怪觉得有些可恨似的不停地咋舌,眉头也紧皱了起来,睑上显出危险的神色。白色的身体被绯红色的斗气所包围。和燃烧的火焰相似的东西突然伸长,出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天狐,出来!
红莲的的怒吼轰隆作响。与此同时从他的身体放出波动的火焰。
灼热的斗气沿着地表扩散开来。被热风鼓动.瞬间干燥的白沙扬起。
白沙形成的烟雾通过冰冷的妖气扩散。
昌浩心里一凉。胸口,不自然的律动沸腾起来。昌浩不由得按住了胸口,想起遁反的守护石已经碎了,紧紧地咬住嘴唇。
糟了,通过自己的意志力来钳制天狐的力量有一定的限度。
从单衣拿起守护香袋,紧紧握在手里。耳边听到有规律的,温柔的,鼓动的声音。
好像为了消除这些似的,天狐的火焰在摇动。
!
绝对不能被天狐的血吞噬。被异形之血侵蚀身体,就连寿命都被削短了,也许自己敌不过天狐之力的那天终要到来,可是即使如此在气势上也不能输。
想起出门的时候,彰子显出有些担心的样子,对自己说小心点啊。昌浩回答说,没关系的,我会尽早回来的。那也是约定。
自己拥有许多重要的约定。所以,绝对不能输给挡在面前的这个恐怖的天狐。
昌浩一边计算呼吸的频率一边让心情平静下来,此时红莲走到他面面前。
勾,按住昌浩。
红莲?
听到红莲这句出人意料的话,昌浩条件反射般地反问道。勾阵按照红莲所说的来到昌浩背后。她的手腕抓住了昌浩的肩膀。
勾阵,为什么?
因为那是个怪物,应该由我们十二神将来对付才对。而且,想想看吧,和凌寿一对一对峙还是第一次。
可是,天狐很强,。它的妖力通天。就连青龙的手都负伤了。
可是,只有红莲一个人。
昌浩。
拦住孩子的话,勾阵凝视着同胞的脸。
那么我问你,你知道腾蛇的真正力量吗?
啊.?
昌浩不由得凝视红莲的背面。他头部嵌着的箍是为了封印他那强大得过份的神力用的。
昌浩见过红莲没有被抑制的火焰。接近一件之前的贵船。因为高龙神的结界覆盖的缘故所造成的危害被控到最小的范围。可是那冲天的火焰漩涡,吞没了一切,把所有的东西都化为焦土,简直就是地狱的业火。
勾阵的双眸闪耀出光芒。
道反不也说过吗腾蛇比我的力量强大。
中宫章子用有些凝滞的目光抬头看天。
到夜深为止的这段短暂时间被称为黄昏
妖魔鬼怪蠢蠢欲动的时刻
只有一个女宫听到她的自言自语。
中宫?
可是,章子直接出了帘子。
雨还在下。沙沙的好像永远不会停止的雨声在四周回响。
她很久以前就在听这个声音。
在静悄悄地儜立着的娘家,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就经常一个人听雨声。
或者是一个人毫不厌恶的眺望黄昏。
心,一直都是空虚的。即使是听偶尔会过来的父亲说话,心也没有因此而舒畅过。
经常听父亲提到彰子。
反复听她说你们俩长得真像。
而且,去年的冬天,又听到这句话。
像你这么夫像的人,即使代替彰子进宫也没有怀疑吧。
我,替谁?
现在土御门殿里的只是中宫这个名子而已。出生以后被赋与的名字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湿潼的空气包裹着她。感到从未有过的东西横亘在胸,在沙沙地抖动。
光着脚踩着席子的她,突然注意到手指上缠绕着黑色的东西。
黑色的,像线一样的东西。一直牵引着,缠到手指上。
觉得背后有冰冷的东西爬上来。想要把它弄掉于是跪下来伸出手指。接触到线的同时,皮肤上传来让人恐怖的触感。
这是什么?
黑色的线。不是,这是。
头发?
突然耳边传来不知是谁是私语。
太可惜了。
!
章子屏着呼吸。令人恐惧的声音。听过这个声音。
那个,僧人的声音
在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状态下发出了一声惨叫。可是,认为发出惨叫只不过是她的错觉,实际上只是僵硬的喉咙深处发出痉挛一般的喘息而已。
身体无法动弹。缠绕在手指上的头发,像有自己意志一样顺着皮肤沿着手腕爬到上面。
你也是这样吧。你也很妒忌吧。
脖颈处,传来一声嘲笑,他就在身后吗。
怎么可能。这儿可是土御门殿,有很多女宫在这儿。要是有可疑人物进来的话早引起一片骚动了。
对了,必须得叫卫士。叫他们过来,保护自己。
没有用的。
那个男子好像读出了她的心思,肯定地说到。
你就要回皇宫大内了。已经没时间犹豫了。
章子的眼睛瞬间涷结住了。
回皇宫大内。回到那个恐怖的皇宫大内。回到爱恨交织的后宫里。谁也不知道真实的她,那个孤独的笼子里。
怎么能
刹那间,脑海里涌现出安倍昌浩的身影。
如果回到皇宫大内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不愿意。我不想回去。我想见他。我想和他见面,和他说话,然后希望他来保护我。
因为他答应我会来保护我的。他说会保护我的。
约定
缠绕在手腕上的黑发,一直缠绕在手上一点一点的侵蚀皮肤里。一点痛感都没有地进入皮肤里,终于完全消失了。
咚地一声,不稳定的脉动贯穿全身。令人恐惧的触感沿着皮肤下面爬上来,生出异样的热力。
头脑一片晕眩。思想里蒙上一层雾,变得不是很清楚。
说出你的愿望。
催促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美妙的回音。恶寒一阵阵涌上来,一切思维都被覆盖。
愿望
想见他。不想回到皇宫大内。不想当人家的替身。
章子的眼睛里出现了黑色的火焰。
就是这样,因为
彰子不是在他的身边吗?因为什么情况才不能进宫呢?
看起来很健康。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好像也没有受伤。
为什么她可以理所当然地在他身边呢?为什么可以理所当然地在那里?
为什么所有沉重的东西都要由章子背负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在过着安稳的生活
我想和她交换。
在她所在的地方,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在那呢?
为什么不得不受这么多苦,这到底是谁的错。
被赶到那个孤独的场所到底是谁的错。
我已经不想在这儿了。
内心深处,有种黑色的冷冷的沉淀一样的生物,在蠕动。
丞安抬头看着包围住土御门殿的围墙,嗤地冷笑了一声。
无论任何人,都在心中饲养了黑暗。
愈是不知道心中饲养了黑暗的人,那个黑暗就愈深愈冷。如果把它拽出来的话,就伴随一种令人无法制御的激烈之感。
从宫院中传来几声惨叫。
中宫,中宫不见了!
赶快找出来!
中宫,你在哪儿呢?
不久,在很多惨叫声中混杂着尖利的声音。
异形,这是异形所为!
中宫,失踪了!
丞按的喉咙深处传来几声低低的笑声。
只要稍微触及她心中的黑暗,那个笨蛋女孩就很轻易的堕落了。
到底那个才是真正的东宫,这些都无所谓,必要的只是一个肉体的器具而已。
!
丞按的眼睛突然开裂。
他脚步踉跄,用手里拿着的钖杖拼命支撑着身体。
罗刹,等一下!
还不到时间。还不能把身体腾给你。
只要今天一个晚上就够了。过了今天,就会解放你。因为就是那个时刻,才把你封印住的。
听好了
像泡沫一样的虚幻记忆,从心底深处绽放之后消失。
男子好像在喘息一样肩膀上下抖动,冒出自嘲的呻吟声。
绝对不能解开封印,从小就这样对自己说。可是孙子到底要做什么呢,如果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爷爷肯定要伤心的吧。
看到全族人的脸。所有人的心里都抱有仇恨和憎恶。这其实也有根本不明年真正意义上的仇恨为何物的年幼的孩子。
原谅我吧,我会堕入地狱的。
然后,以你们为道具,试着一雪我的仇恨。
想起了安倍家孩子的身影,丞按嘴角上扬。
小孩子。和那时的自己同样年龄的小孩子。
被像在烤打灵魂一样愤怒和憎恨所灼烤的经历,那个孩子一定没体验过吧。
过着安稳的生活,多么幸福的小孩子。
一想起这些就觉得烦躁想吐。
嗯,安倍家的小孩子,如果你处在和我同样的境遇下,你还能宣称什么要保护别人吗?
啊,那也不错啊。
处在同样境遇的情况下,即使不太可能,而且有些不可理喻,也想让他尝一下被剥夺了最宝贵的东西的痛苦。
那个清澈的双眸令自己觉得烦躁不安。那个毫不扭曲的坚定信念让自己的怒火燃烧。
丞安嗤地冷笑了一下。
突然明白刚开始为什么没有杀那个孩子的原因。
因为那个孩子,酷似很久很久以前,在一族都被屠杀的晚上,本来也应该随他们一起死去小时候的自己——
脑子里响起一个甘美的声音。
这是一个赌注。
如果那个孩子选择了你的话,我就会救她的命
作为代价,你的另一个女儿就会成为牺牲品。
这样也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这,为什么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