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III(2 / 2)
「你好!好久不见了呢,七海君。」
「好久不见,茧墨小姐,我又没找你来,你竟然自己跑来了……对了,我想问你,这么可笑的穿衣风格,你打算维持到几岁?」
「哇!这个黑心小女孩怎么这么说话?」
雄介夸张地大叫。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茧墨的打扮的确可笑,小学生遇到讨厌的人不就是这种样子吗?七海平常是个很有礼貌的好孩子,不知为何每次遇到茧墨就变成这样。
「小田桐先生,这个看起来缺乏生活自理能力的人又是哪位?」
「啊,他是嵯峨雄介,不太熟的朋友,个性凶恶,请不要太靠近他喔。」
「喂!她那样形容我,你居然不替我说话!还有,为什么要对这小鬼用敬语啊?」
雄介不停地罗嗦着。为了遏止他的吵闹,我用手绕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用七海听不到的音量小声地说:
「因为她是房东的孙女。」
「没想到小田桐先生在面对恶势力时竟然选择乖乖顺从。」
雄介的语气充满失望,但我不在乎他怎么想。转头一看,只见茧墨和七海面带微笑地对峙着。七海的笑容和平常没两样,但茧墨脸上的是一种对七海的反应颇感兴趣的微笑。
「没想到你还是一样很厚脸皮,恭喜啊!我听小田桐先生说,你还是天天吃巧克力维生,真的吗?将来牙齿会全部蛀光光,得装整口假牙,好惨喔……茧墨小姐又不爱运动,身材很快会变形,真可怜。」
「一点都没变,七海君真是了不起!年纪这么小却能毫不掩饰地表达对他人的厌恶,看了让人好开心。」
茧墨吃吃地笑着。七海一脸不高兴地将双手交叉于胸前,胸口上的黑猫装饰跟着扭曲了。我询问气鼓鼓的她:
「对了,狗的尸体现在怎么样了?我等一下再找你拿那个包裹。」
「喂,你看到她刚才的态度,竟然一句话也不说?至少要纠正她一下吧?」
——我讨厌对茧墨小姐那么没礼貌的小鬼!
雄介又开始罗嗦了,但是我跟七海都没理他。七海看着我,双手不安地交握着,大眼睛里盈满泪水。
「我已经将狗狗埋好了,可是狗屋里还是有怪声音传出来,甚至不停地摇晃,好可怕喔……小田桐先生!」
七海突然落泪并冲过来抱着我,并在用力地抱紧之后窝在我怀里。
「请你再帮我一次,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我轻拍着七海的背,试图安抚发着抖的她。她被吓到了,或许是因为年纪还小,比一般人还要怕这些灵异事件。我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
「不要怕,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抬起头来吧。」
「真的吗?小田桐先生不愧是七海未来的老公。」
「哇!这小女生还真大胆啊……你到底看上小田桐先生哪一点?」
七海对我就像是小学生喜欢学校老师那样的感情。不过雄介似乎对她颇有意见,总是一一针对七海的话说一些没礼貌的评语。七海猛然转头,笑容灿烂地回雄介一句:
「七海的梦想就是嫁一个『温柔的老公』,然后当家庭主妇。」
「小田桐先生,你要被人寄生了啦!你对这小鬼太好,让她想要一辈子寄生在你身上。」
「雄介君,何必这么激动呢,这是小田桐君的人生,不需要我们替他操心啊。」
总觉得茧墨好像为了让雄介冷静而说了很奇怪的话。当我正想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七海拉了拉我的袖子。
「你的包裹在那里。」
七海指着门口的位置,门口放着两个纸箱。
「就是这个。」
我皱着眉头,打开这个不知道是谁寄来的东西。
里头装着全新的灭火器。
「他们是故意寄这个来整你的吧?」
「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想把灭火器放在家里,又不好意思随意丢弃客人的东西,所以那些笨蛋就遵照族长指示,把东西寄给小田桐君。水无濑家的人应该想不到他们的好意竟然造成小田桐君的腰痛。」
我和雄介一起把这两箱灭火器搬到我位于公寓三楼的家里。看到这一房一厅的小房子,雄介不禁感叹起来,接着没问过我就擅自打开冰箱,结果被我赶了出去。当搬完这两箱东西的我们回到一楼时,我的腰再度响起痛苦的惨叫声。站在一旁的茧墨一如往常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是转动着肩上的纸伞。
「辛苦了,小田桐先生。」
七海笑嘻嘻地端来一杯冰凉的麦茶。一口气喝完之后,我在七海的带领下前往庭院。
「这位缺乏生活自理能力的先生,请喝水。」
「呜!这不是自来水吗?」
雄介在背后哇哇大叫,我决定视而不见。
茧墨因为觉得有趣而哈哈大笑着。
* * *
这处号称是庭院的地方,其实只是公寓旁一块很小的空地而已,小到不知道能不能停一台车进来,日照也不够好,本来是当做停车场使用,不过七海的父母过世之后,因为没有人开车而开始荒废。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放着一座狗屋,暗红色的屋顶下空无一物,旁边的空间似乎被拿来当成仓库使用,堆了许多杂物,任由它们荒废。
我探头看着狗屋里面,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咦?」
好像有只狗正对着我露出獠牙,我赶紧站直起来。狗屋周遭并没有任何变化,里面也没有任何生物,我却听到里头传出奇怪的说话声。我再次小心翼翼地看进狗屋,只见里面一片黑暗,像是被墨汁涂满一样看不清楚。照理说狗屋的屋顶应该有很多缝隙可以透光,里头却不知为何还是这么阴暗。
我强烈地感觉到里面有某种「生物」存在。
狗屋里的确有「某个东西」。
「里面好像有野兽的气息,连我也不想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雄介呢喃着。他一说完,我便闻到了很浓的野兽臭味,味道让我联想到动物园里那些关着猛兽的栅栏——在没有月光的晚上站在猛兽的笼子外,就能闻到类似的味道。即使知道里头关着某种野兽,我却完全看不见它的踪影。
我看向茧墨。只见她正蹲在狗屋前,丝毫不介意脚上的泥土会弄脏裙子,她歪着头,专注地观察着狗屋,红色纸伞的影子正好落在她脸上。
「不对,这次的怪事和金鱼无关。」
她喃喃地说着。听到她这么说,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茧墨认为这次的怪事和金鱼没有关系,可是这个狗屋的确不太正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歪着头,继续说下去:
「这里盘据着某种可怕的意念,但是那股意念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意念?」
是什么东西的意念呢?会不会是类似怨灵那样的东西?茧墨抬起头说:
「小田桐君听过荻原朔太郎的『不死的章鱼』吗?」
「什么?『不死的章鱼』?」
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灵异现象怎么会和一首诗扯上关系呢?而且还是听都没听过的诗。我忍不住跟着念了一遍,茧墨压低声音,继续说下去:
「某个水族馆的水槽里养着一只饿了好久好久的章鱼,在昏暗的玻璃水槽上方的光线照射下,这只章鱼在地下室水槽中的岩石暗处哀伤地漂荡着。」
人们似乎遗忘了这个水槽的存在,还以为章鱼早就死掉了。
可是章鱼并没有死去,依然住在岩石里。在这不幸地被遗忘了的水槽中,醒着时的它必须忍受永无止境的饥饿。水槽里已经没有饲料与任何食物,于是它开始吃起自己的脚。最后连脚也吃光时,它蜷曲起身子,吃起内脏。
某一天的早上,当守卫来到地下室巡逻时,水槽里已经空无一物,岩石的每个角落都找不到任何生物的踪迹。实际上,这只章鱼已经完全消失。
然而章鱼没有死,即使肉体己然消失,它还是永远存在于水槽之中,永永远远活在那个老旧、空荡荡、被人遗忘的水槽中。就算经过了好几个世纪,这个极度缺乏物资、心存不满且无法被看见的动物依然会继续存活下去。
「我省略了一些部分,不过这就是萩原朔太郎的『不死的章鱼』。我猜狗屋里头所发生的怪事跟这首诗有点类似,『极度缺乏物资、心存不满且无法被看见的动物继续存活下去』。这只狗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照顾?」
茧墨忽然问七海。七海将双手在背后交握,面带微笑地回答:
「很好的照顾呀。」
她简单明了的回答让茧墨皱起眉头。茧墨随即又弯起嘴角说:
「原来如此……请问你们是为什么开始养狗呢?七海君应该不是那种会吵着要养狗的个性吧?」
「你猜错了,我一直很想养红色贵宾狗呢!我们会养这只狗是因为阿姨临时搬家,把这只狗丢给我们养,因为阿姨没有办法继续养,所以才换我照顾嘛。」
七海是个很爱帮忙的孩子,想必也为了照顾这只狗付出不少心力。她常常拿一些炖菜或点心饼干给我吃。茧墨转动着纸伞,歪着头说: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吧……能不能让我看看狗的尸体?」
眼见为凭——不知为何,茧墨的态度让我觉得她是这么想的。
茧墨露出像猫儿似的笑容,七海也笑着回答:
「尸体已经被我掩埋,没办法看到……啊,我有照片!因为继续让尸体暴露在外很可怜,所以想早一点掩埋起来,不过毕竟是死于离奇的原因,所以我有拍照存证喔。」
等一等,我去拿照片。
说完,七海回到公寓,拿来一张照片。我看着七海难过地递来的照片,被抽干鲜血的狗尸像是风干的木乃伊,全身干瘪萎缩。照片里的狗尸让我觉得很诡异,体积缩水的尸体肌肉出奇地少,而且脚上还有很多被咬伤的痕迹。
暴露出来的肌肉仿佛被牙齿咬开、舔干所有血液一般。
舔到上头的毛都掉光,露出里面的骨头。
「七海,这……这只狗的脚伤是怎么造成的?就算是血液被抽干,它也太瘦了吧?」
「小田桐先生,这是因为……这只狗狗生病了,是内脏方面的疾病,所以没办法吃饭,只好咬自己的脚。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带它去看医生的……」
七海低着头,难过地说着,并擦了擦泛泪的大眼睛。雄介一脸厌恶地插嘴问道:
「是什么病?」
「我是小孩,怎么可能知道?」
七海微笑着回答,同时抓着裙脚屈膝行礼。这时我想起一件事——
「还有……七海,我好像从来没听过它叫?」
「那是因为我替它装了口罩啊!一直装到它不会乱叫为止,所以你才没听过它的叫声。它是只很乖又很安静的狗狗喔。」
七海的笑容就像小天使一样。不知为何,茧墨和雄介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那个女孩叫白雪?就是那位族长……还好她没一起来。」
「你说得没错,要是让族长和七海见面,肯定大事不妙。两人个性相差太多,一定会发生怪兽大战。」
悄悄地说完后,两人重新看着狗屋。狗屋的气氛还是很诡异,不过一直没办法看清内部,黑漆漆的狗屋就像是被浑身长满黑毛的生物塞满一样,看也看不清。
极度缺乏物资,心存不满且无法被看见的动物。
「我想确认一下里头的东西有多危险,才能判断我们是否能够处理。究竟只是单纯的怪异现象,还是……」
这个被黑暗占据的狗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被充满怨恨的灵魂占据之后,它会有什么变化呢?
「这种饿死的生物会变得饥不择食,什么都吃,搞不好它所拥有的不满情绪和饥饿的痛苦会具体化,即使不具备狗的身体,也有牙齿或嘴巴……很恐怖的。」
没有人想把手伸进狗屋检查。强烈的野兽臭味冲向鼻尖,沉默降临在我们之间,没人愿意进一步行动。最后,雄介将拿在手上的东西晃了晃:
「看来得请这个东西出场了。」
那只「神」正在超市的塑胶袋里快速地踢着腿,我吓了一跳,原来雄介一直把这包东西绑在球棒后面啊?我有点慌乱,不知道七海看到这个超级诡异的东西会有什么反应……她这么胆小,要是被吓到了,我该怎么解释这个东西的来源才好?
不过,七海的反应并不如我所预料的那般害怕。她灿烂地微笑着:
「好像是很廉价的玩具,原来这位缺乏生活自理能力的大哥喜欢这种东西啊?」
那只扭来扭去的「神」怎么看都是拥有自主意识的东西,但是七海视若无睹。我对此感到稍稍放心,雄介却很厌恶地叨念:
「这个东西哪里像玩具?你对它一点都不好奇吗?」
「七海对不好玩的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
七海迅速地回答。雄介还想说些什么,却又随即放弃,嘴上还不停念着「讨厌,知道了啦」。他打开塑胶袋,「神」像是恶作剧玩具般地瞬间弹跳出来,企图逃跑,不过马上就被雄介抓住。
「你没兴趣也没关系,可以借我一根绳子吗?」
七海从公寓拿来绳子之后,雄介将「神」牢牢地绑住,接着握紧绳子另一端,像牵着自己的宠物狗一样。「神」依然没有放弃逃跑计划,可惜它被绳子绑住,无法逃脱。这只「神」似乎没有智慧,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依旧不停地跑着。「神」脚下的土被踢出一个凹洞,在旁边堆成一座小山。看着这只变成自动挖土机的「神」,我忍不住呢喃:
「越看越觉得它是个很奇妙的生物。」
「哈、哈哈!小田桐君,你要知道,这个东西可不是我弄出来的喔!哈哈哈!」
茧墨干笑着,从紧绷的声音可以听出她有点怕这个奇妙的失误……感觉好像发现了茧墨的弱点。
雄介拉起这只「神」。「神」在半空中依然不停地踢着,我很想问问雄介究竟要带它去哪里。调整角度之后,雄介将「神」放在地上,把手一松,「神」便全力往前冲,就这么在绳子的牵引下冲出去。
一路冲向狗屋。
「神」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之中,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由于黑暗的空间一片寂静,我还以为没有什么反应。没想到……
咕噜…………噜噜噜…………呜咕咕啊啊啊啊。
狗屋内传来野兽的叫声,悲痛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人类所发出来的。同时,狗屋开始摇晃,从一开始的稍微摇晃变得越来越剧烈,好像有只巨大的野兽在里头发疯了一样,从内部发出碰碰的声响,不停摇晃。下一秒,有个东西从里头飞了出来——半边身体被切碎的「神」飞了出来,又被某个从狗屋里伸出来的「东西」抓住。
那个「东西」是沾满鲜血且干瘪的野兽之手。
「神」被手拉进狗屋,接着传出一阵东西被撕裂的声音。
「『狗狗生病了吗?妈妈?』『不是的,孩子,它只是饿坏了。』」
茧墨小声地说着,并摇了摇头。狗屋的震动渐渐平息,又回到之前平静的状态,里头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那片黑暗再次凝固,我们很有默契地不发一语……狗屋里的确有「妖怪」存在。茧墨用眼角瞄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我们一眼,接着说:
「七海君……你们平常会使用这个庭院吗?」
「不会。」
七海摇头回答。听了她的回答,茧墨立刻接着问:
「那间狗屋还要用吗?」
「不要了。」
七海紧接着回答。接着,茧墨陷入沉思,闭上眼睛,转动着红色纸伞。这个「妖怪」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要如何才能消除狗儿的不满?我屏息以待,茧墨点了点头:
「听好了,小田桐君。」
「是,小茧。」
「跟七海君借钉子跟木板。」
茧墨「啪」的一声收起纸伞,拿着它往前一指。我有点困惑,不知道借这两样东西要做什么,但还是根据茧墨的指示,从一堆杂物当中找出了木板和生锈的木工工具组。问过七海之后,我和雄介准备就绪。茧墨用力点头,将双手交叉于胸前,精神抖擞地说:
「好了,拿着那些工具去把狗屋钉起来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雄介立刻说了声「遵命!」拿起木板开始钉了起来。我站在原地,背后传来咚咚咚咚钉木头的声音,茧墨满意地看着雄介的动作。我问她:
「小茧……」
「怎么了,小田桐君?」
「你打算用物理方式把狗屋封印起来吗?」
我半闭着眼睛问。茧墨交叉着双手,露出满脸笑容,不发一语。
接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猜对了!」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忍不住朝着洋洋得意的茧墨大吼,但是她露出猫儿似的笑容,拿起纸伞指着我,改以认真的口吻说:
「对小孩太亲切、超好骗又没用的小田桐君,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容易忘记很重要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因为被人诈欺而哭泣喔!我想反问你,这么做会有什么问题呢?」
咦?她刚才说了什么,让我很难忽略的一番发言。不过,因为被她用纸伞指着催我给答案,我不由得复诵了一遍她的问题:
「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生物』绝对不会离开狗屋,所以除非有人不小心把手伸进去,否则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在动物园里,没有人会接近那些被栅栏围起来的动物吧?因为一看就知道过于靠近会有危险,如果硬要闯进去被动物当成饲料吃掉,也是对方自己的责任。我采取的方式就跟动物园一样喔!只要对狗屋进行小小的改造工程,『就不会有人闯进去』。」
雄介在我背后迅速地敲打着钉子,组合了好几块木板,封住狗屋的入口。茧墨看着雄介的动作,轻哼一声:
「『生物』因『饥饿』而产生的怨念很难轻易消除。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找到能够搞定这类怨念的朋友来,可是要满足生前就有的『饥饿』怨念并非我的能力范围所及,也不适合由我这种生物来做,所以这么处理是最好的。」
——封好狗屋之后,也可以写张「有危险,请勿靠近」的纸条贴上去。
咚咚咚!雄介规律地敲打着。我发现他的手上抓着一个让他不太好工作的东西——从狗屋里延伸出来的绳子。他一点一点慢慢地将绳子从里头拉出来。
「————一如『碰不到的东西等于没有,看不见的东西也等于没有』,好像是这么说的吧,小田桐君?」
绳子最前端系着「神」的残余部分。只见被咬到面目全非的「神」震动了一会儿之后,化成一团墨汁,从绳子上滑下。
一滩黑色的水「啪」地喷洒在地面。
「————『碰不到的神就不会作祟』。」
说完,茧墨下了结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