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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切都真相大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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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也跟著参加了这趟突如其来的滨松之旅。



「反正我本来就在想,差不多该回家了,正好可以趁这时回去。」



「你不等你爷爷动完手术吗?」



「就算我想也没办法啊,学校已经快开学了。」



对一名高中生来说,去学校上课是很重要的本分。虽然她最后似乎还是没有去探望藻川先生,但在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下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连小原隐瞒的秘密也因此不了了之,不过这件事之后还可以再找机会跟她谈。



我们三人一起前往京都站,并等待小原处理完旅馆的退房手续。小原跑回车站时,除了当初来京都所带的行李之外,还提著一个大纸袋,大概是在这里添购的衣服等物品吧。



后来我们急忙搭上新干线朝滨松出发。美星小姐的车票钱是用刚刚还给她的住宿费来支付的。



「美星小姐,你身体还好吗?」



我坐在三排椅正中间,马上就开口关心坐在窗边的美星小姐。她大概知道我是在担心她的伤口,所以摸了摸头上的网状绷带说道:



「我没事,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你连续两天去滨松了吧。在那之前是天桥立,然后又是滨松……连续出远门这么多趟,就算身体健康也会累积疲劳。算我求你,真的别勉强自己。」



「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相信这是我最后一次出远门了。」



我从她的侧脸可以看出一丝紧张,实在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前往滨松。



「话说回来,你们两人昨天也调查了一些事对吧。你好像说过有什么进展的样子。」



昨天在电话里,就在美星小姐被攻击前,我的确这么说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我们抵达滨松之前,能把昨天的事告诉我吗?」



我立刻答应她,这只是小事一桩,并且一边注意坐在通道旁位子的小原,一边依序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她。我和小原一起在天桥立逛了一圈。然后返回京都市区,跟藻川先生借钥匙前往塔列兰。最后我在煮咖啡时想到了烘焙所。



「所以我们就跑去北大路的根津烘焙所了。」



「原来如此,你们去找根津先生……这我倒是没有想到呢。」



「对了,美星小姐,你曾听根津先生说过太太的事情吗?像是太太为什么会开始固定前往根津烘焙所之类的。」



「我没听说过。太太只说她很喜欢这间烘焙所的咖啡豆,所以才决定开店。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告诉我任何事情。」



「从结果来看,我们去找根津先生的行动是正确的。他竟然说,太太第一次去根津烘焙所就是影井先生带她去的。」



我把根津告诉我的事情转述给美星小姐。当我提到太太与影井的浪漫爱情故事,以及太太为了守住令人怀念的滋味才开了塔列兰,她一边听一边露出有些陶醉的表情。



「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我之前都不知道。谢谢你告诉我。」



「不客气。但是到头来,连根津先生也不知道那幅画的下落。」



当我正在犹豫,该不该把离开烘焙所后对小原起疑心的事情说出来,美星小姐却以一种好像已经听够了的态度对我说道:



「这样我就有十足的把握了。老实说,之前有一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但你刚才说的话,就是我所需要的最后一颗咖啡豆。」



「咦?你的意思是……」



美星小姐对我微笑了一下。



「从摔破的咖啡杯开始,这一连串谜题,全都非常完美地磨好了。」



新干线抵达滨松站后,美星小姐就搭上普通铁路,并转乘至天龙滨名湖铁路。虽然她显然是要前往影井的宅邸,但她还没有告诉我这趟旅程的目的。



「离我家愈来愈近了耶。」



小原看著窗外这么说。要在她回家之前问出她隐瞒的秘密或许有困难。



我们在三日站下车,迈步走向影井的宅邸。美星小姐直到这时才终于解释她来到滨松的用意。



「目前看来,攻击我的人还是很有可能是已经被警察逮捕的抢劫犯。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概只能等警察问出犯人的供词,并祈祷他们能够找回我的物品了吧。」



这一点没什么好否认的,所以我并未回应。



「另一个说法则是,犯人为了夺取可以换成一千万日圆的遗作才会攻击我。我之前以不符合逻辑为由否认了这个说法。就算那个人抢走线索,并赶在我之前取得遗作,在他去找兰女士换钱时,曾攻击我的事情也会跟著曝光。因此这种做法无法获得一千万日圆,我不认为犯人会用这么粗糙的方法夺取线索。」



「是的。这是足以说服人的论点。」



「但是我后来发现,有个人不需要把遗作拿去换钱,就可以享受这一千万日圆的利益。」



这句话听起来跟猜谜一样,让我有点混乱,但小原则在这时展现了十几岁年轻人具备的灵活思考能力。



「是兰女士对吧!因为要是她自己找到遗作,就不用支付别人一千万日圆了啊。」



这个理由和我们现在前往影井宅邸的行动看来也是相符的。



美星小姐却摇了摇头。



「你的推测方向是对的。不过,如果兰女士不想支付一千万日圆,只要立刻撤销『会支付一千万日圆给找到遗作的人』的声明就行了。因为她本来就没有义务一定要做这种事。」



「但如果在有人找到遗作时,突然说不支付一千万日圆,只会让人觉得是在耍赖不想付钱而已喔。这样发现对方也不会老实地把画交出来吧。」



我觉得兰应该也可以等遗作被人以符合市面价值的金额出售时,再将它买回来。但美星小姐却认同了小原的主张。



「的确如此。不过,还有其他证据能显示兰女士不是犯人。──青山先生,请你回想一下我被攻击时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犯人抢走我的包包后,怎么样了呢?」



我差点就想说因为没看到,所以不清楚。但照著她所说的搜寻记忆后,想起了某件事。



「犯人逃跑了。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美星小姐像是在说谢谢似地对我微笑。



「我也在即将失去意识前,听见了同样的声音。犯人是个可以跑著逃走的人。相较之下,我们造访兰女士家时,她曾一再告诉我们『我的脚不好』。」



实际上,就连要在家中稍微移动,对兰来说似乎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那应该不是她为了隐藏自己可以跑著逃走而展现的演技。因为攻击美星小姐对犯人来说,是一个突发事件。



「就算兰女士的脚没有问题,她也已经是个六十几岁的女性。一般来说,那个年纪的人想动作敏捷地逃跑应该很困难吧。所以兰女士并不是犯人。」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吗?不用把遗作拿去换钱就能获得利益的人。」



「犯人之所以攻击我,是因为误以为我已经掌握了遗作所在地的线索。会产生这种误会的时机,怎么想都只有我拿到底片,或是去照相馆加洗照片的时候,也就是我在滨松行动的那段时间。犯人擅自推测照片似乎拍到了明确的线索,所以就跟踪我来到京都,并在偷听我和青山先生的电话时认定了自己的推论是对的。」



──是的,我已经知道正中间那幅遗失的画到底是……



犯人听到那句话后,自然会以为美星小姐已经掌握了遗作的所在地。他一确定自己的推测没有错,就马上攻击美星小姐了。



「换句话说,犯人是可以在滨松接近我,又不需要把遗作拿去换钱就能享受利益的人。当然了,他也能够跑著逃走。这样的人我只想得到一个。」



说著说著,我们抵达了影井的宅邸门前。美星小姐按下对讲机的按钮。



「喂,请问是哪位?」



隔著对讲机传来兰的嗓音。美星小姐以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



「我是切间。跑来打扰这么多次,真是抱歉。其实我还有一些想找的东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让我进去寻找吗?」



「啊,是美星啊。没问题喔,请进吧。」



她说完后,对讲机就挂断了。在那个瞬间,我听见美星小姐非常小声地喃喃说了句「对不起」。



我们穿过大门往前走。拉开玄关拉门的是兰本人。



「欢迎光临。哎呀,你的头怎么啦?」



「嗯,我遇到了一些事。但伤势并不严重。」



「那就好……话说回来,你今天不是一个人呢。哎呀,那个孩子是──」



「突然带好几个人来找你,真是抱歉。打扰了。」



美星小姐这么说著,打断她的话,脱下鞋子走进屋里。我和小原也急急忙忙跟在她身后。美星小姐沿著走廊笔直前进,在某个房间前停下来,伸手勾住了纸糊拉门。兰试图阻止她。



「等等,我昨天也告诉你了,那个房间……」



但美星小姐还是毫不犹豫地拉开了纸糊拉门。



她停顿了好几秒后才再次开口说话。我趁那段时间站到美星小姐身旁,探头望向室内,结果完全说不出话来。



「犯人,果然就是你呢。」



美星小姐尖锐严厉的声音刺向了正背对著我们盘腿坐在地上的房间主人。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江角大转头看向我们,一脸惊愕地喃喃问道。



美星小姐的手提包就躺在他的手边。



3



「既然你问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答案吧。」



美星小姐踏步走进了房间。



「一般来说,就算攻击我,然后抢走线索、夺取遗作,在前来找兰女士换钱时,罪行也会因此曝光而失败。犯人却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仍旧这么做了。所以如果犯人的目的是遗作,他一定是个不需要把遗作拿去换钱便能获得利益的人。」



大维持著反转上半身的姿势僵在原处。我仔细一看,发现他手上拿著照片。



「只要思考一下那个人究竟是谁,答案马上就冒出来了。如果包含我在内的某人以合法手段发现遗作,并从兰女士手上换得一千万日圆,就会有一千万日圆──正确来说是扣除遗作在市面上交易价格后的余额──从兰女士的财产里消失。因为那幅遗作在市面上并没有一千万日圆的交易价值。」



这就是小原刚才怀疑兰的原因。



「我刚才说的,只有考量到兰女士个人的财产。但这里其实还有另一个利害关系人。大先生,如果兰女士去世的话,你的身分应该可以继承最多遗产对吧。因为兰女士好像只有一名子女。」



──我觉得死后安葬在故乡也不错,所以就和独生子大一起搬来这里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兰是这么说的。虽然兰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把部分遗产交给其他人,但既然她丈夫已经去世,大未来的确会继承兰的大部分遗产,也包括兰之前所继承影井城的遗产。



「你很担心,如果兰女士为了遗作支付一千万日圆这么大笔钱,会导致自己能继承的遗产变少。还是说,你现在其实早就已经可以自由处置兰女士的财产了呢?所以你才会攻击我,并抢走底片和照片。大概是打算赶在我之前找到画,然后把它藏在某处或处理掉吧。因为要是被兰女士发现的话,你就必须解释自己如何获得那幅画了。」



我听说昨天美星小姐造访这里时,兰女士是一个人待在家。大应该是因为在途中回来或其他原因,察觉到美星小姐似乎掌握了什么线索,所以偷偷跟踪她。后来在照相馆看到美星小姐加洗照片,便心怀不安地一路追著她前往京都,然后在偷听到她和我讲电话时,认为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照片抢走,所以就犯下罪行了。



「那张照片并没有拍到可以指出遗作所在地的线索喔。」



美星小姐指向大的手边。他手上拿著的似乎就是昨天美星小姐加洗的照片。



「我现在应该已经明白那幅遗失的画到底怎么了。但是这件事光靠照片是绝对无法知道的。所以就各层面来说,你攻击我完全没有意义。」



大自己也看过照片,大概明白美星小姐并不是信口胡言,他的肩膀不停颤抖。因为美星小姐说的话带著些许挑衅意味,我担心她可能会碰上危险,便往前踏出了一步。



「好了,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如果你愿意自己去找警察自首,我也不会主动报警举发你。」



美星小姐是真的打从心底感到愤怒。但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尽可能体谅了大的心情。尽管明明现在的情势只能老实认罪,大还是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当美星小姐对他伸出手,想拿回自己的包包时。



「可恶!」



大突然站了起来,把照片扔掉并推开了美星小姐。虽然事情发生得太快,我来不及阻止大使用暴力,但因为正好站在美星小姐后方,我还是即时扶住了她的身体。



第一次见面时,态度相当温和的大此时露出令人难以想像的愤怒表情,小原吓得试图躲开,他便趁隙逃离了房间。



「美星小姐,你还好吗?」



我很担心美星小姐头上的伤。



「多亏了你,我没事。先别说这个了,快点去追他吧。」



我转身在走廊上跑了起来。



大跑到玄关前的空地,像是把脚硬钻进去似地,套上有些骯脏的帆布鞋。我以为他会就此逃走。



但他却在那里停了下来。



「……妈。」



兰站在玄关的拉门前挡住他的去路。



「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快去自首吧。」



兰语气严厉,两只眼睛都因为充血而变得红通通的。



「妈,拜托你让开!」



大冲到兰面前。但是兰仍旧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移动。



「如果你想逃跑,就把我推开,随便想去哪里都行。但你真的这么做的话,就当作我们已经断绝亲子关系了吧。」



「别说了,快让开!」



「如果你有心想赎罪的话,我不会舍弃你。都是因为我说要支付一千万日圆,你才会犯下这种罪。所以我也会陪你一起赎罪的。」



沉默持续了一阵子,彷佛停止呼吸般。随后赶来的美星小姐和小原也都屏气凝神地望著互相对峙的母子。



最后,大全身瘫软地在原地坐了下来。



「……我没办法离开。我怎么可能把妈推开自己逃走呢?」



兰把手放到儿子的肩膀上。我看向身旁,美星小姐露出了浑身无力的呆滞表情。



大似乎已失去活动精力,他在玄关台阶上坐下来,并且还是自己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很快就开车抵达,把大带到警车上。美星小姐在庭院看著他离去后,便对兰低头致歉。



「事情演变成这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您之所以协助调查,全都是基于好意,我最后却让您的儿子变成了罪犯。」



兰摇了摇头。



「害你吃了这么多苦头,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做错事的不是你,是我儿子才对。」



「但是……」



「是我没有谨慎思考,就说要支付不符合遗作价值的钜款,事情才会弄成这样的。请你抬起头来吧。」



虽然美星小姐看起来仍旧很沮丧,但她没有反驳这句话。我也认为这样就够了。美星小姐完完全全就是个受害者。虽然或许无法保证她绝对不是引起犯罪的间接因素,但真的计较起来会没完没了。



「话说回来,没想到您竟然有办法挡在玄关前呢。如果他推开您的话,应该一下子就摔倒了吧。」



美星小姐称赞了兰的勇气。因为她的脚不良于行,根本难以预料大所采取的行动可能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兰在此时仍不忘露出微笑。



「就算是那样的儿子,对待我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多亏了他,我在这个不太熟悉的房子里生活也没有碰上太大的困扰。」



但她儿子如果不是判决缓刑的话,也暂时不会回来了。虽然我不太忍心看到兰被迫过著不便的生活,但这大概也算是在和儿子一起赎罪吧。



警察进入影井的宅邸,正在扣押证物。美星小姐的包包似乎还要过一阵子才能拿回来。当警察拿著几项物品准备上车时,美星小姐叫住了对方。



「请你们稍等一下。」



美星小姐和警察商量一阵子之后,拿著一张照片和底片走了回来。



「我想在它被收走之前,先拿给各位看。」



「难道是……」我这么说道。



「是的。这就是拍下了影井先生遗作的照片。」



兰、我和小原之间顿时闪过一丝紧张。



美星小姐先把照片的正面朝下,往前递出。我们上前围住它,她在我们的注视下把照片翻了过来。



「这是──」



由三幅画组成的遗作全貌终于揭晓。



地点和我们之前听说的一样,是「雪花」之间。三幅画在壁龛里并排竖立在一起。



藻川千惠就站在左边的画中。影井城则站在右边的画中,两人互相朝对方伸出双手。和我们在平山美术馆看到的画一样。



正中间的画则描绘了他们的双手,从两侧的画延伸出来。



但是上面并没有和《国土诞生》一样画著矛。



两人也没有互相牵著彼此的手。



「……这是什么?」



我忍不住喃喃问道。



两人一起扶著一个茶托,上面放了一个蓝色花纹的咖啡杯。



「我昨晚之所以打电话给你,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张照片。」



美星小姐面对著我这么说。



「正如我留在旅馆的信里所写的,我很犹豫是否该继续调查已经过世的太太的过往。而且就算查出太太在那一周的确与影井先生彼此相爱,也打算对所有人隐瞒这件事。如果正中间的画描绘的是矛,我应该会把这个秘密藏起来吧。」



但是画上实际描绘的并不是矛,而是咖啡杯。



「老实说,昨晚我还是不明白影井先生为什么会画咖啡杯。但看到他们拿的并不是矛,就能确定两人并非彼此相爱了。」



名为《四十年后》的遗作必须和《国土诞生》采用相同构图才能传达其含意。如果不只是把角色换成变老的两人,连手上拿的东西都刻意改变的话,应该会有明确的理由。若两人当时彼此相爱,影井肯定会在上面画出矛。



「这就是为什么我判断这件事可以告诉青山先生的原因。太太并没有背叛自己的丈夫,虽然她的确与影井先生共度了一周的时间,并在过世时把这个秘密一起带进坟墓里,但那并不算是外遇。我是如此相信的。」



把这件事告诉我的话,反而可以维护故人的名誉,站在美星小姐的立场,当然会想尽快把这件事说出来。所以她才会在那个时间打电话给我。



「我已经知道他们在那一周并不是彼此相爱的关系,所以影井先生才在遗作上画了不是矛的东西。不过,为什么是咖啡杯呢?」



当我正感到疑惑时,美星小姐轻笑了一下。



「关于这件事,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咦?我们吗?」



当我开始思考那到底是指什么的时候。



「──这是不可能的。」



我突然听见一道低沉又情绪激昂的声音,便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小原。她低头咬紧牙关,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这太奇怪了。肯定是哪里弄错了。他们两人必须拿著矛才行啊。」



「小原,你怎么啦?」



就算我呼唤她,她也没有停下来。



「这样实在太可怜了。结果竟然无法相爱,这样爷爷实在太可怜了。」



如果画中两人拿的是矛,我还可以明白藻川先生为什么很可怜。但她却看著这幅画说「爷爷很可怜」,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当我正感到混乱时,一个声音从别的方向传过来。



「我一直觉得不太对劲。」



是美星小姐。



「你一下子在叔叔家发现照片,一下子又看著影井先生的脸说他是与美术有关的人。你总是很巧合地引导我们接近真相。虽然一直觉得很神奇,却始终没有怀疑你。因为我满脑子只有调查的事情,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那些事。」



她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呢?虽然小原曾多次扮演关键角色,但为什么我们非得怀疑她不可呢?



「我觉得自己察觉得太晚了。昨天在这栋房子里发现底片时,我才终于明白你其实一直都在说谎。」



「说谎?」



我如此反问。那和小原尚未向我透露的秘密有关吗?



「请你看一下这张底片。」



美星小姐把从警察那里收到的底片递给我。这是原本放在那本插入式相簿里,在天桥立拍摄的照片的底片。我按照顺序一一查看,并没有发现奇怪之处。只要定睛细看,就可以看出上面有旅馆的照片、在海边的合照跟遗作的照片等内容。



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我在心中「咦」了一声。



「这是太太坟墓的照片对吧?」



底片的最后一张和插入式相簿的最后一张一样,都是刻有「藻川家之墓」字样的坟墓照片。



「影井先生用来拍摄坟墓照片的底片,应该和之前在天桥立拍摄用的是同一卷吧?他果然不会特别整理照片,只是将洗出来的照片机械式地收藏在相簿里而已。不过,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你还不明白吗?那显然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是在七年前去天桥立的,太太过世的时间则是五年前,这表示他两年来都没有把同一卷底片用完,这说起来的确是有点怪……不过,影井先生实际上就是这么做的吧。会不会是他已经完成遗作,所以也不需要再拍照了呢?」



「这张底片所说明的,并不是只有影井先生长达两年都没有拍照,一直把这卷底片放在相机里而已。他不仅没有拍照,也没有拿去洗成照片。」



「的确是这样没错……咦?」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美星小姐把我脑中纠缠不清的思绪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影井先生在太太死后,前去参拜坟墓并拍下照片,然后才终于把这卷底片拿去洗成照片。这可能是基于思念太太的心情所采取的行动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就表示在太太还在世的时候,这卷底片从未冲洗成照片过──换句话说,太太不可能拿到那张在海边拍摄的照片。」



我身上顿时冒起了鸡皮疙瘩。



在太太死后才冲洗出来的照片,为什么会在太太的遗物中被发现呢?



「会不会是藻川先生收下照片后,就和太太的遗物一起保存起来了呢?」



我试著替这件事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美星小姐否认了我的推测。



「你觉得影井先生有可能在知道太太过世后,把那张照片寄给叔叔吗?」



「虽然是令人费解的行为,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表示叔叔已经看过那张照片了吧。他应该也会从右下角的日期察觉到,那是在太太离家那周拍摄的才对。他这次委托我调查时,却没有提起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很不自然。」



这么说也对。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那张照片会出现在藻川先生家呢?



美星小姐说出的答案让我大感意外。



「那张照片其实本来就不是放在太太遗物里的东西。」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美星小姐转身面对小原。



「我昨天离开这栋房子后,因为在电车到站前,还有一段空档,所以就先去了一趟小原家。」



小原的头仍旧垂得低低的。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



「当我按下对讲机之后,小原的妈妈接起了电话。当我问她『小原在家吗?』之后,她对我说了句『你稍等一下』。然后过了大约一分钟,真正的小原就出现在玄关了。」



「咦?」



我感到十分惊慌。因为我无法理解她究竟在说什么。



美星小姐以锐利的眼神看向眼前的少女,然后说:



「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