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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的正妃,才貌双全只是其次,顶打紧的是家世。贾元春出身富贵,如今荣国府却也只剩富了,贵这个字,家里头盼着她捡回来。

说不动心都是假话。这样好的承诺,叫宫里乏味的日子也多了些期盼。仿佛明日睁开双眼,就能离开这牢笼,与心爱的人双宿双|飞。

都爱说人生无悔,其实是悔恨亦无用,只得嘴硬说不悔。

皇上金口玉言,下旨赐婚。嫁给皇长子做侧妃,纵然他于帝位无望,凭着皇上的爱重,也能做个一生无忧的亲王。于贾府而言已然足够,身为世家女,贾元春已做至极致。

与慕容永宥的两情相许,更像是场萍水相逢。浮萍本无根,早晚是要飘走的。就如落花,任它有意无意,依旧要飘零至远处。

明妃一夕之间倒下,慕容永宥痛失所爱,母妃岌岌可危,被逼屯兵,在皇后千秋节宫宴时想出奇制胜,登上皇位。贾元春劝过他,依旧无果。他已无退路,唯有往前走了。

那时贾元春只觉他愚笨,那卷白绫绕至脖颈时,却倏然明白。兴许他一早知道,这本就是场无望的困兽之斗。只是困兽也是兽,不争一场,怎肯寂然认命?

他若登上皇位,明妃便是太后,昔日荣光能重拾。顶要紧的,是他想迎贾元春为后。

倘使那日成事了,一切兴许就截然不同。只是他们不过是棋盘上被定死的棋子,谁能挣脱?棋子纵然生了脚,也依然握在旁人手里。

皇上冷眼旁观,默然伸手,将所有希望按下。慕容永宥屯下的兵马,在精兵良将面前不堪一击,顷刻粉碎。

有些错过是注定。

贾元春终究成了皇帝的妃子,只是皇帝不是慕容永宥,而是慕容永宽。慕容永宽沉寂多年,装聋作哑,终凭着皇上的厚爱一招致胜。

其实慕容永宥打一开始就败了,谁叫他没托生在左清婉肚子里。

慕容永宽做了皇帝,贾元春一路从娴妃至娴贵妃,纵然后来皇后水氏入宫,也要避其锋芒。慕容永宽后妃不少,长久宠着的人却委实寥寥。

先前有个周景瑟,凭着先前伺候过一个贵人入了他的眼,后还有幸得了身子。只是哪又如何?末了走时只剩一把骨头,曾经娇艳的面容都在深宫中消散。慕容永宽只去瞧了一眼,便匆匆离去。

贾元春立在那里瞧着他的背影,不由想,或许有朝一日自个儿去了,也不过换来这匆匆一个转身。于帝王而言,已难能可贵。于女子而言,何等凉薄?

其实她晓得慕容永宽心里藏着谁,他为着什么亵玩内侍,为着什么宠爱自个儿,又是为着什么越发阴佞不可测。说到头来,不过是因他心里藏着一个终生不可触碰的人。

委实可笑,她从前见着那位表弟时竟不曾想过,他能有这样大的本事。谁说祸水皆为女?

也好,那么一抹心头血藏在胸口,好过她汲汲营营为着这份宠爱与人争斗,这份疼惜不忍,最终成就了她。

幸而她肚子争气,很快得了身子。父亲获罪,也因此减免。并无升迁,亦未锒铛入狱。这已算极好的事。

西太后赐下那卷白绫,她虽震惊,却也了然。纵然身份尊贵至此了,在那几位眼里也只是随意拿捏的奴才。究竟为着什么,叫他们连皇嗣也不顾,就要匆匆送她上路。贾元春自认入宫以来,克尽己责,顺从皇上,并未僭越分毫。一团迷雾,她却也不想知道了。

踩上绣凳套入白绫时,似又想起那年春日,柳絮纷纷,委婉缠|绵,不抵君容色如许。

回首半生荣辱,说来惹人艳羡,实则从不由自主。为着家族入宫,为着荣光争斗,为着过得好,强颜欢笑……来日不期富贵,亦不盼再入帝王家。

惟愿飞入寻常百姓家,粗茶淡饭也使得,顶要紧的是能自主,要为自个儿活。

她轻叹一口气,闭上双眼,任凭内侍将脚下绣凳拿走。最遗憾的是自那日宫变,慕容永宥便被圈禁。仅有的信儿都不过在旁人口中,仅有的相干,便是将表妹赐给他做夫人。

何其可悲。

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