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遗言 75.第20声 世(1 / 2)

遗言 75.第20声 世

075

如果说在干掉两个字后, 对方就掏出一把枪朝他开枪,聂毅这会儿已经只是具尸首了。

不过说出这两个字的人没有打算用这么简便的方法, 当然原因可能是他们并没有段寒江所说的枪,或者舍不得子弹。

总之男人开口之后就退到聂毅旁边, 把聂毅拽起来, 然后拿出一把多功能的匕首,扼着聂毅的下巴露出他的脖子, 准备现场表现一场一刀割喉。

聂毅曾经有好几次都感觉自己到了死亡的边缘, 第一次是他8岁那年, 发了一场高烧, 那时他对于死的概念还只是再也见不到奶奶和再也吃不到冰棍。他还记得那是半夜,下着很大的雨,他奶奶背着他撑了一把雨伞,从仁义街走到了青松路,那是平时他们去捡矿泉水瓶要走半天的路程, 可是最后仍然没有找到一家开着门的诊所。

最后一次是聂云青死的那天, 他差点被聂云青打死, 为了逃跑他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虽然是2楼, 但也少说四五米, 他却奇迹地没有受伤, 虽然那时他已经浑身是伤了。

每一次, 当聂毅感觉到死亡逼近的时候, 他都忍不住想, 他死了是不是更好。

他死了,奶奶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他死了,就再也不会挨打了。

可是,人就跟蝼蚁一样,不管活得再难,在真正死亡的关头想到的总是苟且偷生。

死就什么都没了,苦没了,痛没了,可是希望也没了,幸福也没了。

“小毅,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有希望就有盼头,就像我盼到了你。”

聂毅脑子里回响着他奶奶临死前不断对他说的话,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

我不能死。

我不想死。

我还没有证明我无罪。

“我不”聂毅脱口说一句听不清的话,瞬间感觉身体里的药效全都消失了般,他的每一根感官神经都无比清晰,连握着匕首朝他的脖子划下来的手动作仿佛都变慢了。

突然抓起男人扼住他下巴的手,张嘴咬上去,一口咬出了血。

男人大概没有想到聂毅还有力气反抗,手上吃痛,连忙挣出去,却被聂毅紧紧地抱住胳膊,而他另一只准备割喉的手,只割到了聂毅的手臂。

这时上面已经响起警察攻进来的声音,男人衡量了一下,终于松开了聂毅。

聂毅也没在抱着男人不放,只是在男人推开他时,他腕上的手表擦过了男人被他咬出血的手臂。

接着,男人狠狠地踹了聂毅,往室内的另一个出口冲出去,而房间里的另外两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聂毅连忙爬起来准备追上去,但才跑两步他就腿软,刚刚那只是一瞬间的求生本能激发的肾上腺素,这会儿药效恢复,他的状况比刚刚更严重了。

他只得瘫坐在地上,等待救援。

段寒江在听到聂毅那边的声音突然断掉,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到武警突破之后,他第一个冲进去,好在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发生一声枪战,对方的保安看到警察除了逃跑,基本就没有别的动作。

段寒江冲在最前,从楼上找到楼下,终于在负一楼的一个房间找到了聂毅。

怎么看聂毅的样子都不是没事,外套被脱下来绑在手臂上,白衬衣被沾上了几大块血迹,精神恍惚地靠在墙边。

我去段寒江暗骂了一声,冲上去问“聂毅,你怎么样”

聂毅眯了眯眼,没看清段寒江的样子,只听出是段寒江的声音,他指着另一边的出口说“我没事,从那边跑了,刚刚已经有人去追了。”

段寒江冷静地检查了一遍聂毅身上,确定他除了手臂上没有受其他的受伤,但是聂毅的样子不像只是手臂被划了一条口。

他没立即去追人,蹲在聂毅旁边把人扶起来,“你是不是被下药了还是中毒”

“不知道。”聂毅有气无力地任段寒江把他扶到旁边的沙发上,头晕眼花硬装得没事的说,“应该只是迷药,时间过了就恢复了,不要让他跑了寒哥”

段寒江听出了聂毅话里乞求的意思,刚刚聂毅和那人的对话他都听见,知道聂毅在意的是什么。

但是他在聂毅进来时说的话不是推拒张赫的,他确实有保护聂毅安全的责任,不能在没确认聂毅生命安全前扔下他。

“寒哥”

“别说话,我马上联系救护车。”

段寒江说话间,张赫从楼上冲下来,后面还跟了周愚和杨怡君。

“小杨。”段寒江抬眼一扫,立即指向刚才聂毅指的出口,“那边。”

杨怡君立即会意地追出去,张赫怔了一下跟着一起。

段寒江稍微松了口气,联系了救护车,交待周愚照顾聂毅,再才追上去。

聂毅在医院醒来,已经是半天后,他的手臂总共缝了22针,医生说他没有中毒,休息一天就能恢复了。

不过聂毅并没有休息一天,医生前脚刚走,他就把了输液针偷偷跑出了医院。

回到局里,聂毅刚进大门,段寒江的车就刚好开进院里。

他顿住脚步等段寒江下车,然后问道“寒哥,抓到了吗”

段寒江像是刚从冰水里被捞起来,全身都浸着一股阴翳的寒气,轻轻地扫了他一眼,沉重地低下头去,说道“对不起,害你白受伤。”

实际上看到段寒江的瞬间聂毅已经明白了结果,只是这个结果不是段寒江的错,他更没有理由接受段寒江的道歉,如果不是他太大意,现在一定已经抓到人了。

于是,两人在大楼门前相互瞪眼,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对不起对方。

“寒哥。”聂毅突然想起来,“他跑不了的,我拿到他的血和指纹了,交给了周愚。”

段寒江怔了一瞬,蓦地笑出声,“不愧是我们平阳支队的镇队之宝。”

接着两人终于进门,上楼。

段寒江余光打量着聂毅的手臂,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聂毅感觉到他的视线,立即把手取下来,活动给段寒江看,“其实不严重,只是医生说这样避免伤口裂开,冬天愈合得比较慢。”

“医生让你挂,你就挂着”段寒江带着老父亲一般操心的眼神瞪过去。

聂毅终于又乖乖地把手挂回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冷不防语重心长地说“对了,聂毅,那件衣服是不是不能穿了。”

聂毅突然想起来,他人生中的第一套西装是借段寒江的,而刚穿上没多久就弄坏了,他缓缓地把脸转向段寒江,问道“贵吗”

“不贵,七八万吧我爸本来准备留着给我结婚的时候穿的。”段寒江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走上前。

瞬间,聂毅仿佛被雷劈了,再看向段寒江时,那个散发着让他崇敬的光芒的段寒江已经消失了,只有一个浑身散发黑气的债主。

段寒江回过头来,要笑不笑地说“骗你的,也就几百块,就当这次你受伤的慰问费了。”

“哦,好。”聂毅松了口气。

然而,上楼之后聂毅突然回过味来,那衣服是组织需要的道具,他受的是公伤,怎么也不应该让他来赔段寒江衣服。

他再看向段寒江时,立即顿悟,段寒江完全就是为了省他这几百块的慰问费,给他挖的陷阱。

两人上楼后直接去了技侦室,段寒江终于给聂毅说了之后抓捕的情况。

别墅是被抄了,他们替打黑大队端了一个赌博窝点,哈皮哥也抓到了,赃款上亿。如果不是怡怡他们要抓的人跑了,这次行动可以算是大获成功。

段寒江其实在人跑掉时就反省了一番,他们的布署并没有问题,最后哈皮哥和手逃走也被他们抓获了。

但是,在他们以为抓捕对象所在的车上,最后把车拦下来时,里面并没有人。

他可以确定,这次的抓捕对象对警方的追捕套路可以说非常熟悉,就像他伪造证据的手法一样。

宇文枢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要抓的人没抓到,以为见到段寒江会是一场暴风雨,结果段寒江风轻云淡地朝他露了个微笑,以为段寒江吃错药了。

“语文书,检验结果出来了吗”段寒江直接问道。

宇文枢没有急着回答,他打量着段寒江,像在确认段寒江是不是真的心情不错。

最终他没有确认出结果,还是将检验结果拿出来,但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透给段寒江。

他说道“根据聂毅带回来的手表,上面只提取到你和聂毅的完整指纹。不过从表带上面提取到了抓捕对象的血液,最后检测的结果在dna库里找到了匹配。”

能匹配就表示有过犯罪记录,段寒江伸手去拿宇文枢手里的报告,感觉到宇文枢的异常。

宇文枢没有松手,而是认真地对段寒江说“不是罪犯备案记录,而是系统的登记记录。”

段寒江怔了片刻,这个结果他其实并不惊讶,是警察系统里的人,正好地说明了为什么对警察的各方面都这么熟悉。

在正义路上最后跑偏的人,并不是不存在。

于是他用力把宇文枢握在手里的报告抽出来,翻开,只看了一眼立即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