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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岚初霁调到江逾白这里端茶倒水,章程已经大概定下来了。但江逾白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周琰:叶俞呢?

  叶俞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来贴身伺候了。平日里也是来见了他,打个招呼就走,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开昧正带着叶俞学着打理诸事。能立到什么程度全看他自己。再不济,回到萧龄府上也能做个管事。周琰回答道。

  江逾白一愣,沉默了。

  叶俞从他身边被调开,是周琰有意为之。不得不说,周琰是为江逾白打算。叶俞实在太熟悉萧睿的一切了,江逾白面对叶俞总要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实在有压力。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有叶俞这个一无所知的人在一旁也着实不方便。周琰这么一安排,大家都能自在许多,还不动声色地就将萧睿心愿遗单上的一项抹去了

  让叶俞寻得一个好出路。

  江逾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想起那小书童的眼神,总觉得心中某一块地方微微发酸。

  侵占别人的人生,真的不是什么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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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huan、脩洛、金丹大圆满、伍佰、追月水月、老脸一红、唐无钺、大梦未醒的霸王票!

  也感谢投注了灌溉液的亲,我不晓得要去哪里看(捂脸哭了)。

  正文 二十七

  冬雪化去, 却换来了几日连绵的阴雨。

  江逾白打开窗, 原本被霜雪覆盖的树木枝干已经褪去了那层浅浅的白, 光秃秃的,分叉间隐隐透出一点一点的烟青色来。

  初岚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虽说是男子,眉目间逼人的清丽却让人移不开眼。他看见了站在窗前的江逾白,嘴抽了抽, 把手上端着的食案往桌上啪地一摆:

  你又站在风口吹风了!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没错, 继叶俞之后,初岚成了江逾白的近侍。虽然江逾白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么个近侍......

  初岚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说, 活得还比江逾白精致。这么个人当然是不会伺候人的,他做的最多的活也就是端茶倒水。但初霁如今跟着几个高手习剑,初岚名为近侍实则无事可做,只得每天对着江逾白絮絮叨叨、管这管那。

  江逾白已经解释过很多次, 自己的身体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羸弱。但是初岚明显不信。他冷哼了一声,说:不知道是谁, 得了个风寒就把淮亲王箍在床前照顾了整整三天呢。

  江逾白笑了笑, 风吹动他的衣袍,单薄的身躯像是随时要乘风而去一样:都说了那是谣传......哪有那么娇气。

  那三天, 可是把照顾盛琨玉与玄水牢遇险的时间也算进去了。

  初岚不以为意, 把药碗推到他面前, 示意他喝掉。

  江逾白捧起碗, 眼神瞟到黑乎乎的药汁上良久, 状似不经意似的抬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做这些端茶倒水的活儿呢。

  初岚执意留在王府, 却并不是为了得到淮亲王的宠信。他只是不想被送回明月洲,这种感觉就像是名校的优秀毕业生混的不好,不愿意灰溜溜地回去找老师同学一样。而明月洲的问题又要更复杂一层:送出去了又被人退货,自明月洲开馆以来也没有几例。他们这样的例子,无非是以自己的存在质疑明月洲的业务水平。是决计讨不了好的。

  初岚心高气傲,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即使要给江逾白端茶倒水,他也毫无心理障碍地做了

  就凭江逾白的那杆字,就有成为大家的资本。

  这些天来他听说过很多关于江逾白的事。无论是少时反骨在内、忤逆主母,被逐出家门,还是长成后愚钝无知、一无所成,被他三弟及其一帮拥趸常常挂在嘴边嘲笑,反正总没几句好话。

  即便他现在在淮亲王府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初岚也明白,他得不到应有的公正和敬重:反正旁人打心底里瞧不起他只是个以色侍人的男宠。

  也许是下了雨,天气太沉闷了一些。初岚忍不住回想起昔年自己在明月洲见过的那些恩客们。

  他们大多锦绣其外、败絮其中。而明月洲里有名的挂牌者却大多数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因为一道家世的天堑,聪慧和愚钝、优雅和粗鄙统统地位倒转。而就连江逾白这样神仙似的人物,也翻越不过三纲五常、人言倾轧。

  我不愿意?念及此,初岚话中带了几丝鄙薄的笑意,这世间谁比谁高贵呢?

  说得好。江逾白在心里暗赞一声。他轻轻咳了咳,继续问道:你跟初霁......当初是怎么进明月洲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初岚说,青州那年不知怎么了,又是发水灾又是闹匪祸,鬻儿卖女的比比皆是。明月洲的人拿三斗米换一个好看的孩子,来交换的人能从泷江头排到江尾。

  还不是每个人都能被选中。

  被选的孩子要过三关,一是有户籍,方便签身契;二是身材样貌端正出挑,性情方便调教,初霁当年在这关就险些被刷下去;三是亲缘关系简单者优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之后又经历了重重筛选训练,才有了现在的双胞胎。

  三斗米......无论如何都太儿戏了一些。江逾白摇头。

  不是说强迫明月洲的人白白出粮赈灾济贫就是对的。但是他们所行确实是趁火打劫之事,还从琼州特地赶到青州来占这个便宜。当地父母官若是有心气,自然会加以管制。然而青州刺史当时估计也已焦头烂额。既然不是烧杀抢掠,也就轻轻放过,随他去了。

  三斗米其实并不顶什么用,一时的救命粮罢了。但孩子留在家中也是无用,还白白浪费粮食。初岚给自己沏了杯茶润嗓子,说起来我们兄弟俩入明月洲的契机还好一些。我们的母亲重病在床,再不进食就撑不下去了。父亲骗母亲说,要带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伙计能挣一口饭吃。把我们卖出去的时候也是痛哭流涕,三番两次强调他一定会来找我们兄弟俩的......等等

  你这茶......不会是传说中的庐山云雾吧?

  江逾白看他不打算再说下去,配合地转移话题:......大概是?我就提了一句蛮喜欢这茶的味道,后来阿琰送来的就都是这种茶了。

  初岚:..................

  行吧。庐山云雾百金难求,他的卖身价也是五百两金。再喝上那么几天,初岚都能喝出个自己来了。

  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同情这个人?!初岚又愤恨地灌了一口茶,有意牛嚼牡丹,却被满口的茶香滋润地心头软和起来:唉,不该一次喝这么一大口的,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