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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2 / 2)


  边缘的海浪更是随着漩涡的扩散而起伏翻滚,最高处足涨起十几丈。波涛滚滚的海水将浪头朝外推去,直至海精们落脚处,海水波浪仍未休止。漩涡中心则呈螺旋状向海底深处延伸,深不见底。

  少刻,波澜澎湃的海水袭来,即便大家站在百丈远,脚下摇晃的感觉也愈加强烈。但个个脸上并无慌色,反而兴奋异常,都在屏息聚睛观看,等待什么从那漩涡出冒出来。

  楠艾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紧张到手心冒汗,心跳更是如擂鼓一般,震得她伸手按在胸口,掌心似也随着怦怦地跳。

  不久,巨大的漩涡中心缓缓地被朝上推平,显露崇山一角,直至山顶形貌逐渐浮出海面,出现在大家视野中。

  众人抽气声此起彼伏,惊叹声不绝于耳,欢呼鼓掌,连连夸赞。

  楠艾此生都忘不掉今日的场景,但她的目光并不在被平稳升上来的归墟,而是那中央悬空的人。

  只见他两手于身前结出了神印,那神印携着浩天般的金辉祥光,将整座归墟岛笼罩。

  黑袍如雾绕在他周身,他双目微翕,面容平静,淡然的神色却无法掩盖浑身涌现出的撼天动地般的强大气势。

  他仿佛就是凌驾世间万物之上的神,强大得能将那耀眼夺目的太阳遮蔽,好似那天边的太阳也是俯首听命的座下灵兽。

  仰望着这样的他,楠艾脑中蓦然闪现帝溪曾说过的话——

  “他于世间几十万载,经历和承受的一切,不是你这小妖的眼界所能达及的范围。你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年龄,而是你再如何努力,也永远无法触碰到他。”

  当时听着这话并无感,她深知自己同老祖的差距,是她无法企及的神仙。此时此刻,她忽觉心间微涩,对这种差距几乎无能为力。

  楠艾站在原地,目光在他身上胶着了许久,也暗自思量了许久。

  直到归墟岛被老祖完完全全升上了海面,望着他踏风拨雾飞来的身影,高大挺拔的身姿后是壮阔辽远的海岛。

  那样的他,令人敬畏和尊崇。

  她想:倘若我努力修成仙,是否就稍微拉近些距离?

  ***

  归墟升上来后,海精们初初不大适应突然强烈的光线,毕竟他们长年居于海底。时日一长,他们反倒更趋向于海面的生活。

  日出朝霞似火,映海披锦;日落云藏红轮,海天叠缯;夜晚星月生华,晶莹跃海。一日之间变幻的美伦景致,海底又怎能欣赏到。

  而对楠艾来说,如今亮堂的光线更有利于视力恢复,她养成了每日拂晓前飞去屋顶看日出的习惯。因日出的光亮柔和不刺眼,依着渐明渐亮的暖光,眺望远处山林和大海,视线的确清晰许多。

  这夜,老祖帮楠艾抹好手臂的药,施法助药效渗入后,问道:“双臂如今能施力吗?”

  楠艾点点头,遂抬手,捻了个隔空取物的法诀,只见前方木桌缓缓悬空而起,再稳稳落回地面。

  老祖安下心来:“再敷上一个月的药,就可痊愈。”

  楠艾却道:“往后我自己敷药就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无需再劳烦老祖费心。”目光落在他衣襟,没敢望他眼。

  老祖正要运仙力于掌中帮她调理双眼,闻言一顿,手掌停在她眼前。

  楠艾眼睫忽颤,又道:“如今我视力基本复原,老祖也不用再为我耗费仙力了。”

  老祖收手,默然看着她。楠艾最怕他一语不发盯着自己,那双深幽的黑眸仿佛能穿透她眼睛,让她心事无所遁形。

  忽而,他指尖一弹,床头烛光顿时熄灭。再施法,黑雾顿时蔓延,遮掩了墙上晶石散发的蓝光。

  屋内陷入昏暗,唯有窗外洒入的清冷月光。

  “如此可能看得清我的五官?”他问道。

  楠艾微仰头,他宽阔的身子将月光遮挡了半数,轮廓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深刻。如画的眉眼,早已刻印她眼中,即便黑暗无光,她也能在脑中描绘出他的模样。

  昏暗的光线催生了几分胆量,楠艾定定锁着他能摄人心魄的瞳眸,忍在心底多日的话,再抑制不住,冒出喉间。

  她压低了声:“为何没告诉我,你要将归墟升上来。”

  老祖因这冷不防的问话怔了一瞬,他在测试她视力有无恢复完全,以此判断是否无需再帮她治疗。她却岔开话题不回答!

  他语气一时淡漠:“没必要说。”

  没必要说......

  楠艾心口一紧,这几个字就像刺一般,扎得她不大好受。

  见她沉默,老祖看不出她情绪,只叮嘱她早些歇息,起身抬步离开。

  方迈出一步,他霎时顿住,因袖口被她拽住.....

  老祖侧身看去,楠艾正抬头望着他。窗外的月色在她眼中蕴出了融融水光,又好似潋潋泪波。

  第二十四章

  “怎会没必要说?为何就没必要对我说!”

  楠艾忽然激动,攥着他衣袖的手都微微发颤:“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不知。此事我想了许久,却怎般也不明白!明明......”

  她咽了咽发涩的嗓子,压下眼眶欲出的泪:“我不过一株艾草,有幸生出灵智成了精,身边只有楠树爷爷。你带我离开厉山许是因为见我可怜,但这些年你明明待我很好,好到我生出几分你着然视我为家人的错觉。可这么大件事,我却最后一个才知道!”

  楠艾一股脑儿地急言急语,也顾不得话语意思表达得是否清楚。因情绪不稳而抽了两声,哽咽住,泪难忍,终于止不住地滴滴涌落。

  她抬手胡乱擦了把脸,仰着头继续对他哭诉:“我本不想问你的,当时我琢磨几番,便安慰自己,你不说定有你的考量。可这事就像带着爪,我越逼着自己不在意,越挠得我浑身难受。我忍不住,实在想得个答案,为何就独独没必要同我说啊!”

  老祖怔然看着珠串般的泪在她脸庞滑过一道道水痕,心头霎时揪紧,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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