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寂看着眼前的画面，已经变回琥珀色的眸子再次染上点点血红，他似乎感受不到胸膛以及手臂断口处的疼痛，感受不到鲜血在逐渐流失，也感受不到身体的温度在降低。

  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分不清现实虚幻。

  杜曼森收起特尔斯城传来的画面，小声道：“看吧微生，只有我才是你永远的家人，只有我才能接受这样的你，这就是你一直在保护的人啊，你说……他们值得吗？”

  微生寂恍若未闻，他机械般转头去看绪衍，却发现绪衍看着自己的表情也满是惊恐与错愕。

  杜曼森顺着微生寂的目光看到了绪衍，他轻嗤一声，缓缓抽手，将微生寂的心脏复位后，才完全将手抽了出来。

  剧烈的动作让微生寂当即吐了一口血。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站直身子，努力稳住身形，尽可能端庄地缓步走向绪衍，他不想在绪衍心中留下狼狈的形象，他希望自己在绪衍的心中是最完美的。

  但此刻他的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艰难，断口处的鲜血随着他的步伐滴落在地，拉出长长一道血线，似乎当鲜血流尽，他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明明只走了几步，他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心脏暴露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儿，一只眼睛已经完全赤红，仅剩的一只也不再是清澈的琥珀色，变得浑浊不堪。

  周围的人看之胆寒，纷纷掩面后退，不想去闻那恶心的味道，更不想看见微生寂此刻因受伤而显得无比狰狞的外表。

  还有几步，他便能回到他所爱之人的身旁，但他却双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咚”的一声令人心惊。

  他想爬起来，但只剩一只手的他此刻再也没了起身的力气。

  他仰头看着绪衍惊恐的脸，充满希冀地朝他伸出了唯一的手，嗓音沙哑：“阿衍……”我们回家……好不好……不要怕我……

  曾经高不可攀的人，如今却狼狈地跪在地上，祈求心爱的人能再看自己一眼。

  但下一秒绪衍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明明二人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谁也没有想到绪衍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躲避。

  躲避他……

  是因为……害怕吗？

  微生寂无力地垂下了手，明明几步之遥，却仿佛隔了整个星系。

  他摸上自己的脸，果不其然摸到了凸起的纹路，一定很难看吧，他的阿衍一定也觉得他是个怪物吧……

  支撑着微生寂的大坝猝然决堤，将他卷入无尽深渊。

  亦如高耸入云的大厦一朝倾轧，将他埋在断壁残垣下，再也见不得一丝人间的光亮。

  清澈的泪混杂着血滴落在地上，连最后一点干净也没有给微生寂留下。

  杜曼森走近他，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为了顺应民意……按照星际联盟条例，我将对你处以安乐死，可有异议？”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