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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清欢第88节(2 / 2)


  卫九向一侧挪去,用余光盯着她爬上床的动作。

  掖起被子,宁雪滢翻身面朝里,无声地逐客,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自觉离开。

  她重重叹出气,有意表露出烦躁。

  可在她看不到的背后,卫九正隔着灯火,描摹着她的身形轮廓。

  婀娜浮凸,玲珑妖娆。

  没有旖旎和狎昵,隔空的描摹亦被灯火镀上一层光芒,剔透的有些虔诚。

  卫九不知自己怎么了,自从那日发热被她照顾一晚,就辨别出了人情的冷暖。

  他渴望暖。

  僵躺的宁雪滢心里打鼓,不知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总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想法一出,她立即摒弃掉。

  卫九怎么可能喜欢上谁。

  不过,他若真的具备七情六欲,又与卫湛喜欢上不同的女子,自己该如何自处?

  烦乱的心绪在睡意中淡化,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听到均匀的呼吸,卫九走近,漂亮的凤眼映出女子的虚影。

  翌日寅时,宁雪滢醒来,身侧平整空置,她抱着被子靠在床围上醒脑,在听见隔扇被拉开的动静时,稍稍侧头。

  帷幔半垂,视线被遮挡了些,只能看到那人劲瘦的腰身被官袍的革带勒住。

  一只玉手伸进帷幔,掌心上放着一个袖珍雪人。

  又迎来了一场雪吗?

  宁雪滢发觉,卫九很喜欢做手工活,且都是圆滚滚的样式。

  接过冰凉的雪人,还没说什么,那人就转身离开了。

  时辰不早了,他该去上朝了。

  **

  这一冬的雪属实下了太多场,导致剿匪归来的禁军队伍艰难行进。

  抵御着呼啸的北风,季懿行默默走在拉运棺椁的车队旁,嘴唇被冻得干裂发白。

  有将领邀他一同乘车,被他拒绝,说是担心有山匪余孽劫持车队,毁了他的功劳。

  将领嘴角一抽,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个年轻人,有着赤裸裸的立功之心,不容别人争夺。

  太子坐在华丽的马车内,手捧暖炉,淡淡看着这一幕。

  与前往大同镇时相比,这个人的话变少了,无人知晓他心中所想,不知他是否会想办法替“父”报仇,还是苟且于即将降临的富贵。

  队伍又行了多日,于二月初七步入皇城,距离会试还有两日。

  会试将由礼部在贡院举办,共三场,各地学子们陆续赶来皇城,下榻在各个客栈或会馆。

  剿匪禁军回城的那日,除了太子和主帅,其余将士未立刻见到圣驾。

  接风宴被安排在当日的戌时,也非所有剿匪的将士都可参加,但季懿行必然在邀请之列。

  当他满身风霜地出现在户部尚书府的门前时,葛氏抱住他泣不成声。

  当娘的,多数时候不期许孩子能立下丰功,只求他们平安顺遂。

  季朗坤难掩激动,使劲儿拍了拍儿子的背,笑得合不拢嘴,“臭小子,回来就好。”

  其余姊妹兄弟也纷纷上前嘘寒问暖。

  面对一拨拨的关切,季懿行却连笑都变得敷衍。

  他疲惫至极,只想蜷缩进被子里补上一觉。

  当他得知自己在被山匪活捉期间险些致季氏倾覆,心中恨意难以填平,更为憎恨宫里的那个人。

  “杜絮走了?”

  提起这事儿,季朗坤极为自责,可寻人至今也未得到任何音信,而送去杜氏府邸的书信说不定还在路上。

  “为父想好了,等寻到絮儿,咱们用八抬大轿再把人接回来,以弥补......”

  “不必了,走了才好,一了百了。”

  后院无妻室,季懿行反倒觉得轻松,对这个娶错的妻子始终没有半分情意。沐浴过后,他去往自己的书房,继续翻找昔日与宁雪滢的书信,之后请来父亲,当面对质。

  季朗坤被问得发懵,“为父都不知你与宁家小娘子有过书信往来啊。”

  “难道会不翼而飞吗?”

  “那谁知道?!”得知儿子不愿将杜絮接回来却还惦记别人家的媳妇,季朗坤老脸一横,拂袖道,“木已成舟的姻缘,哪还有回旋的余地?死心吧。”

  季懿行冷笑,这个父亲就是这样,好面子胜过一切。若是换成尹轩,是否会竭尽所能,帮他将宁雪滢抢回来呢?

  无名的怒火熊熊燃烧,他打翻架格上的摆件泄愤,“父亲用孩儿的功劳换回丹书铁券,可与孩儿商量过?”

  季朗坤顿住步子转回身,“丹书铁券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能保季氏门第长盛不衰,为父觍着老脸向陛下求得,你还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