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十章 很暗很暗的教堂(2 / 2)


阿臣厉声说道。



但一真有气无力。



一真把额头从门上拿开,抱着决死之心转向阿臣和千惠————



「把我……」



就在一真准备说的时候,看到从站在走廊上的阿臣和千惠身后的,透着夜色的漆黑窗户下面,仿佛花朵正在绽放一般的一只白手伸了出来。一真感到一股恶寒,同时张大眼睛——————



喀啦



随后,感觉转过去的脸一旁,近在咫尺的教室的门,微微打开了。



接着







视野的一端从绝对打不开的门打开的微小缝隙中窥见,从漆黑冷透的真正的黑暗之中,煞白的沾满血的死人手指向蛞蝓一样爬出来,抓住了们的边框。



————大伙,都会死



一真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语言。



与此同时,在冻结的空气中,阿臣与千惠背后的漆黑的玻璃窗上,像花一样白的手。



湿哒哒地贴在了上面。



然后下一刻,随着一声巨响,玻璃窗上出现了整面大的,可怕的无数裂缝。







『——你听好了,如果你那边也有<异形>涌出的话就别等得出结论了,杀了阿一』



这是群草对千惠说的最后一句话。



「…………!!」



千惠表情绷紧,呆呆地站在靠教室的墙边,就像被逼得走投无路一般,脑海中强烈度浮现出这句烙印在大脑中的话。



眼前的窗户,整面开裂。



一真紧紧靠在教室的门上,发出悲叹与绝望的呻吟,准备说出最后的话转过身去,然后摆出战栗的表情,眼睛大睁,下一刻,哐啷!!一声巨响从背后的窗户响彻整片黑暗。千惠在半恐慌的状态中,穿过身去,只见前方呈现出如此的光景。



千惠抱住自己的身体,张大眼睛,身体发抖。



她的脚僵住了,维持着从窗户抽身的姿势,一步也动不了了。



被裂纹所覆盖的窗户那边,从口中吐着大量血液的孩子的尸体,正透过裂缝,目不转睛地看着走廊。看上去仿佛全身开裂的死去的孩子,以密度无以伦比的夜色为背景,目不转睛地窥视着千惠他们。



然后在视线的另一个方向上,以正瘫软在微微打开一道缝的教室门前。本来紧紧关上的门开出的了一条细缝————从里面爬出的无数只手抓住门的边缘,想要到走廊上来,蠕动着。



「…………………………!!」



阿臣拼命地推挤这扇门,将它抵住。



一真在此情此景之前,维持着瘫软的姿势,垂着脸,以哭声应对。



「停手吧……别管我了,逃走吧……」



「……闭嘴!」



阿臣没有答应。



「拜托了,你要是被杀了,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要让我难过。我已经害死了很多人,还要我害死阿臣,我能否能够活得下去……?我活下来,只有地狱……!」



「都说了给我闭嘴!」



阿臣也没说要帮忙,粗声喊道,在手中注入力量用力推门。



「听好了……一真」



阿臣拼命忍耐一般说道。



「你说不能对我见死不救,自己苟活是吧?你说希望用自己的命换我一命是吧?那你应该明白。我就算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我还是不能不去救眼前的你啊!!」



「………………」



「你就没有想过,我对你见死不救之后,等待我的也是地狱么!?别犯傻了,害怕什么灵异现象而抛弃好朋友,这样的自己,我才不会原谅!!我啊,从小就一直过分依赖父母亲和大人已经准备好的尝试以及铺好的道路,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啊!!我很不喜欢束缚我的东西,我憧憬这你们的活法啊!!因为我不管怎样也无法打破束缚,所以能够保护我所憧憬的你们,我很开心啊!!我想要有朝一日,变得向你们那样自由。然而,如果不能为了保护求死的你而舍弃一切的话,我将永永远远都是这个只会憧憬的人渣啊!!」



「…………!!」



阿臣吐血般叫喊起来,一真露出愕然的表情。



「如果说我救你就等于自杀的话,那我也终于可以赶上琴里做过的事了」



「阿臣…………别这样」



「我意已决。我要为了满足自己而死去。不管死多少人都不在乎」



阿臣越说越强硬,一真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但在这话语之间,混在空气中的尸体体温的冰冷,在增加密度。



『指头』要从门缝中爬出来。『手』在布满裂纹的窗户那边爬上来。然后从走廊的黑暗之中



ž



传来赤脚踩在地上的声音。然后随着这个声音一起,犹如从黑暗那边渗出来一般,死人皮肤的『白色』缓缓出现。



「………………!!」



已经无处可逃了。



脚完全发软,已经无力逃走了。



这个时候,千惠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句话。



————『丫头,杀了阿一』



此时此刻,正是不得不遵守群草所托之时。就像苍衣所做的一样,为了防止可预料的诸多死亡,然后也是为了保护,作为<骑士团>的医院,杀死自己认识的某人。



对,杀了一真。



这是正确的。然后千惠从刚才的对话中,理解了一真的心意。



千惠正感觉到的,是自己握紧的手中,裂开的触感。然后是绷带下面感觉到的,自己的皮肤上因为自身<断章>的爆发而溶解,而后又愈合的,眼皮也睁不开的,皮肤与肉连在一起的触感。



怀着这样的感觉,真的会想要活下去么?



在不知何时还会发生的恐惧与痛苦之下,真的会想要担惊受怕地说下去么?



答案是否定的。光是只能用绷带隐藏的丑陋溃烂皮肤,就让千惠发自心底的难以忍受。而这些说不定有朝一日便会侵袭全身,入侵到内脏中。不可能想要在这样的,在这不知何时就会丧命的痛苦与恐惧中活下去。



既然如此,索性……



千惠对死亡的恐惧仍更胜一筹,要是更加难以忍受的情况摆在面前的话,要该怎么办?



千惠无法阻止一真。



那么,要杀了一真么?但一想到这里,又痛彻地体会到阿臣的感情。



千惠怀着<断章>和伤痕失去家人,可是在这种情况的中结识到了为数不多的新的同龄朋友,而现在又要亲手将朋友杀死。



他是没有隔阂地主动向活在恐惧中的千惠搭话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说不出口,但千惠把他当成了恩人。心灵快要死掉的千惠勉强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可以说多亏了一真。



有时听他无聊的话题说个没完。



有时说些辛辣的话,相互调侃。



千惠回忆起许许多多的东西。无聊的事。琐碎的事。然后是快乐的时候。回想起这短暂的几个月。回想起许许多多的回忆。



……怎么下得了手。



但是……非杀了他不可。



为了保护无辜几十人,几百人。千惠头一次了解到身体里怀有的<断章>。要自发地开启这份可怕讨厌的记忆的<骑士>是多么的扭曲,又是多么的伟大,千惠这才头一次了解到。



通过一真的存在,千惠稍稍地取回了一些“活着是快乐”的感情。



她理解了这条命被那样的<骑士>所救的意义。



不能让受害者增加。



「………………」



千惠在恐惧中,从背包中取出一样东西,在手中握紧。这是小孩子玩的,用来吹肥皂泡的肥皂液的容器和吹管。这是千惠想要找到自己生存意义的时候,偷偷购买的,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



泡。



然后是<断章诗>。



对千惠来说,恐惧依旧很鲜明。虽然一次也没有尝试过自己唤起<断章>,但只要想去唤起,恐怕立刻就会显现吧。



她向握紧容器的手用力。光是想象就让她想吐。只要吹上一口,说上一句<********>,顷刻之间一真就会像前会一样,皮肤被溶解掉,然后————



「…………………………!!」



光是想一想就令人毛骨悚然。恐惧令她手变软。



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不能让受害者增加。不能让群草的牺牲白费。



「……!!」



千惠如同撕扯一般打开塑料容器的盖子。



然后,她用颤抖的手,将浸泡了容器中的液体的吹管放在嘴边,深深地吸了口气————



「<————————————>!!」



大叫起来。



可是叫声,岂止没从喉咙中发出,甚至没从意识中发出来。



大脑就连语言都在抗拒回忆。千惠抱起手心中可爱的,却又充满恐惧的『武器』,垂下头,泪水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做不到。



不可能下得了手。



她在心中向群草道歉。然后,她也对一真,对所有人,在心中道歉。而就在此时————



「……没错。你这样就好」



背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接着,不等千惠理解讲给自己的这句话,泪水模糊的眼睛前方,变成了深红的红莲之色。



「……!!」







亡者即是在火焰之海中被火焰席卷,迸发火星,依旧苦苦挣扎。



此时,这一幕仿佛画卷之上的地狱惨景,就像框架中的人偶剧一般,沿着走廊长长地蔓蔓延至窗外。



所看到的,是全身被火焰所包裹,在卷起选的火焰中像跳舞一样出动的,活过来的尸体。



烈焰烧灼皮肤,过于强烈的火势让水分化作水泡从肉中伸出,可水泡又立刻在火焰中燃烧殆尽,犹如柴火一般烧焦发黑的,赤色火焰中的漆黑亡者们的身影。



覆盖整面窗户的,是灼人的火焰的,红色。



火光穿透了布满裂纹的玻璃窗,照亮了学校的走廊,化作摇曳的红光,将整栋校舍染上地狱的颜色。



雪乃,正走在这样的过道里。



她用握着美工刀的右手按住被血弄脏耷拉下来的左手,失去血色的苍白面庞被火光照亮,摆着凝聚憎恨与使命感的好似鬼魂一般的表情,缓缓地走过走廊的中央。



全身沉重。意识朦胧。



身体冷透,像刻度计一样的左臂与之形成对照,因无数伤口的疼痛变得滚烫。



<断章诗>已经完全失去功用,<噩梦>裸露在外。



雪乃每前进一步,熊熊燃烧的地狱也缓缓前进,触及女王知觉的<异形>立刻便被火焰所吞噬,就像被熊熊燃烧的魔物用舌头舔到一般,被吞入灼热的地狱之中。



此处化作熊熊燃烧的地狱,而雪乃就是这个地狱的女王。



雪乃只凭借强烈的意志力,将痛苦与眩晕中逐渐飞走的意识集中起来,站在这里。



她带着无法一次完全堵住的伤,朝着所有亡者,以及这个<噩梦>的世界,播撒这份疼痛。



雪乃屹立着。单纯作为一名<骑士>。单纯作为<雪之女王>。单纯为了看清这个世界的终结————单纯为了这些,拿出自己的魄力,推开所有人的反对,鞭笞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体,屹立于此。



为了完成,用火焰烧掉所有有罪之人的喉咙的使命。



化身为神使的城堡厨师,手拿炭火,出现在配角们的面前。



「……时槻……小姐……」



千惠茫然地看着雪乃的背影,呢喃起来。



雪乃傲然地扫视四周。雪乃在被火光照亮的走廊正中央,立于千惠、阿臣、以及亡者们的中心,毅然地抬起脸。



众人都呆呆地望着看乃。



至刚才为止进行攻防的弥散着黑暗的教室门缝中伸出来的曾是手指的东西,化作喷火的炭火,喷发火星。



一真和阿臣的眼中,雪乃是拯救之主,也是破坏之鬼。



但是,他们在雪乃身上看到的拯救与破坏的含义,各不相同。



「<雪之女王>……!!是你的话……能杀了我吧……!?」



「一真!?」



一真说的话,让阿臣脸色大变。



一边是苦苦央求的一真,一边是把一真压住,正要闯入他与雪乃之间的阿臣。



「……」



雪乃觉得他们这样特别麻烦。



然后



「……等会儿再说」



冷冰冰地这样放出一句话,无视了两人,把手放在了教室的门上,暴虐地驱使使不上力的手臂,将门猛地打开。



「…………………………」



雪乃俯视燃气火焰的教室。



滚落在地苦苦挣扎,无数蠢动的活过来的火种。在被它们照亮,火星飞舞的空气中,井然摆放的桌子以及置于其上的大量的花。



然后在里面,躺着一具少女的遗骸,一位白发老人在遗骸的旁边,父子和胸口被咬破很大的伤口,以吐出大量的血的之态背对墙壁瘫坐着,虚弱地弯起脑袋,空泛地抬头看向血来。



「!!」



「……来得真快啊……丫头……」



群草用沙哑的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说道。



「阿一……怎么样了?他……想明白了么?」



「……」



光是听到这些,雪乃就几乎一下子明白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以及群草的伤已经无力回天的事实。



「……群草先生,没人会责备您的自我牺牲」



雪乃将难以忍受的感情压在冷若冰霜的面具之下,说道。



「只不过是……直到几小时之前是这样的。要是他没有察觉到那些不用察觉到的东西,您就是<骑士>中的<骑士>了。群草先生,您太轻率了……具体的事情,给他说吧」



「……」



雪乃拖着已经濒临极限的沉重身体。此时,神狩屋的身影————以及不应该存在于这座小镇的苍衣摆着难以忍受的表情,正在教室门口。



3



「————<你真正的形态是什么?>」



苍衣的,犹如细语的声音。



然后



「<谁也无法束缚你的形态————改变吧>」



这句话说出来的同时,周围仍在蠕动着的化成人形的无数未燃尽的炭就像幻觉一样消失,苍衣拿在手中的被摆布包着的盒子像变魔术一样变成了一株百花,落在躺着的少女身上。



雪乃和神狩屋,一真和阿臣,以及藉由神狩屋的<断章>————令人畏忌的<黄泉户契>维持住还剩不足一小时生命,靠着墙壁瘫坐在的群草,注视着整个过程。



「……」



群草身上的血的味道,以及等待悼念一般竟然排列的花。



在这一切的视线中,苍衣面色愀然地站着。



然后————



「从结论上来说,木之崎同学还没有变成<异端>」



苍衣首先如此说道。



「至此为止发生了一连串事件…………但除开这里的“预言”以及木之崎同学的<断章>引发出的现象,除了在夜路上袭击木之崎同学的<异形>,以及袭击雪乃同学的<异形>,只有两个」



「……什么!?」



对苍衣的这段解释做出最大反应的,正是事件的当事人本人,一真。



「我是为了传达这件事而来到这里的」



「等、等一下」



一真一时激动,声音变得尖锐。



「那……梢枝姐的死,还有那株永不枯萎的百合花,原因都不是我和阿臣么?」



「是的」



苍衣对他的提问点点头。



「那、究竟……」



「诚如所见。我的<断章>是将我所理解的<噩梦>全部还给其拥有者,让其变成人的形态。不,变成花的,是金森梢枝小姐的骨灰。我想,梢枝小姐这个人,其实真的只想成为一株为了妹妹而渐渐枯萎的花」



苍衣说道。他说完后,在垂下的视线的前方,一朵秀丽的白花犹如供奉一般落在了<梦醒的爱丽丝>也没能消除掉的<异形>————复活了的琴里的尸体胸口上。



「……是梢枝姐……?」



「没错」



对着茫然的一真,苍衣接着说道。



「这是梢枝小姐的<噩梦>。没能拯救的人,会回来责罚自己的恐惧与罪恶感。这个<噩梦>让琴里同学复活,不时在大家面前若隐若现。然后,虽然不清楚梢枝小姐至此为止究竟是<噩梦>的原型,还是无法承受自己的<噩梦>……自己了断了自己的生命。在那之后发生的事件,全都是在那个时间点上已经发生了的<噩梦>的残渣」



「………………!!」







「……我从中途,我感觉不对劲」



苍衣对电话另一头的神狩屋这样解释。



在那之后,苍衣为了收拾自己注意到的事实,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抱着彻夜不眠地却学校的觉悟,拼了命地哄梦见子睡着之后,叫了计程车飞速前往了现场。



他在车里对神狩屋进行说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苍衣一方面出于被司机听到的担忧,一方面出于准备抛下自己接下来的『普通』生活的郁闷,压低了声音,用手捂着电话开始讲起来



「我一直在思考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事件」



『行了,继续说』



神狩屋似乎在一边开车一边开车一边通话,他用不时会变远的声音催促。



「是。在思考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我搞懂了。刚才梦见子做出了第二个“预言”,我思考这是为什么,于是察觉到了。



最开始,我觉得这个预言所代表的,是不只有雪乃同学,我接下来也会与之发生瓜葛的意思。这样解释合情合理,但不仅仅是这样,于是我急忙把之前感到的不对劲联系起来。我察觉到的古怪————是最初发生的事件好像一直都是『作祟』的情况,可是袭击木之崎同学的突然就成了『怪物』。金森家发生的,明明是鬼故事或者灵异现象那种几乎不具备实体也不会现形的事件才对,可是木之崎同学遭遇到的确实显然拥有实体的怪物。从这些情况来考虑,虽然并不是很明确,但我隐约感到其中有古怪」



『……真厉害。我完全没想到』



「存在这种乖离的感觉,然后还有第二条预言。既然如此,假设<噩梦>有两个的话,一切就能够解释了。以此为前提,将『怪物』从之前发生的<泡祸>排除掉后,剩下来的就是『作祟』的情况。



换而言之,就是————永不枯萎的百合花,以及一并出现的金森琴里同学的亡灵。据我所知,在受到这些东西直接危害的就是石田臣同学,以及金森梢枝小姐两人。两人在条件上完全相同。不论谁是<潜有者>都完全不足为奇」



『言之有理……恐怕没有别的什么其他要因是无法区分的』



「实际上,我的思考曾一度在这个地方停下来过」



苍衣以此为分界点,接着说道



「那么,此时对照《石竹花》的话,会怎么样呢?」



『咦……!?』



「这样一来,就能对上了。被电车四分五裂的金森小姐的母亲,就是被变成狗的『厨师』吧。那是我目睹的,在我看来成为事件第一原点的情景。于是我实验性地把接下来的一切进行看看……我最开始以为琴里同学可能是被变成花的少女,不过我有发觉,被电车轧得支离破碎的她完全就是被野兽撕碎的『王子』。然后取代她母亲的梢枝小姐,就是『王后』。石田同学给人感觉与其说是她的恋人,更像是监护人,与『国王』匹配。于是,现实中『王子』与『厨师』已经死了。然后『变成花的姑娘』原本就是被制造出来的东西,并不存在。



那么从这里出发来想,第一个<噩梦>对谁究竟是什么?



……我想到了一点。王后虽然是被陷害的,但至少本人会认为王子已经被野兽抢走死掉了。本人在满满的罪恶感之中,遭到来自周围的谴责,被幽禁在无人问津的高塔中。这样一来,在这个时候————死去的王子向她搭腔,她会怎么想?」



『……!!』



「我觉得,这可能就是《石竹花》中最可怕的一幕」



苍衣对哑口无言的神狩屋,淡然地说道



「『来自没能拯救的死者的谴责』,就是这个的<泡祸>的本质。王妃——梢枝小姐的<噩梦>,便从『石竹花』中的王子遭到诱拐——琴里同学之死,开始了。厨师——金森阿姨遭到了制裁,王子偷偷出现在国王——石田同学身边。然后,死去的琴里同学,出现在承受周围的不理解以及来自自己内心的谴责,被关进心之牢狱的梢枝小姐身边。然后王妃——梢枝小姐选择了死亡,在这个时间点上,<泡祸>本身已经只剩下残火了。



可是……问题在于,这些<泡祸>同时带动了木之崎同学的心灵创伤,事情就是这样。于是此时,另一篇『石竹花』派生了。木之崎同学眼中的主角——石田同学就直接充当了『猎人』与扮成猎人的『王子』。在石田同学的房间中发现的不会枯萎的花,就是王子房间里的『被变成花的姑娘』。此时发现了『姑娘』存在的证据,直击身边的王者会复活的心灵创伤。



然后,身边之人接连惨死的情况发生。在那之后,变成花的……也就是死去的人死而复生这个,连本人也一直没有察觉到的,一直沉重着的<断章>苏醒了。我就猜想,木之崎同学是不是让在我眼前死去的金森家的阿姨,还有一起死掉的狗一起死而复生,并出现在了木之崎同学面前。然后的就是————大概神狩屋先生在现场比我看得更多吧」



『…………你说得对』



「所以这是角色分配重叠的两个『石竹花』在同时进行。『猎人』和『王子』,然后是琴里同学的『丽丝』。『王后』和『园丁』相同。然后是对无辜的王妃判罪的『国王』,就是金森家的父亲。然后,被上帝授予的引发一切的『王子的力量』就是<泡祸>本身吧。



然后雪乃同学是喂罪人吞炭火的『城堡里的厨师』。我发觉到,在我们的新的『石竹花』中,『城堡里的厨师』被上帝玩弄于鼓掌之中。然后,我们只用往上帝嘴里扔炭火就行了」



『……』



「总而言之,我想要这么做,并前往现场」



苍衣于是说道



「在几乎全部搞清楚的状态下,梦见子做出了预言。我认为,这是迄今为止能从预言付诸行动的最快的一次。如果这样兴许能够拯救木之崎同学的话————」



『……!这样啊』



「是,只要有我们————有<大木偶剧场的索引>和<雪之女王>,再加上我的<梦醒的爱丽丝>,或许就能防止即将变为童话形式的巨大<泡祸>」







「……所以,之后只用设法解决木之崎同学的<断章>的问题,一切就都解决了」



苍衣在众人面前,说道。



「为此,我来到了这里……」



「………………」



不管苍衣还是大伙,全都垂着脸。众人所在的这间教室里,压倒一切铺开的花,乃是由无法停止的一真的<断章>从无中创造而出,决定这间教室二十余名学生将会丧命的,提前摆上的哀悼之花。



然后,还有一朵花,是属于不在场的阿臣的。



无能为力。不论如何也不能为了一真而牺牲掉这么多的人。



第二个<泡祸>的出现,防住了。



猜想命中。是苍衣他们赢了。他们赢了巨大的<泡祸>。可是就算胜利了,人却没有保护住。等待群草的只有死亡,一真也不得不被杀掉。



「很遗憾,这是致命伤。如果用<黄泉户契>把<保持者>所受的这么重的伤治好的话,必然会变成<异形>的」



看到群草的状态,神狩屋如此说道,悲伤地摇了摇头。



「我想,我的……<梦醒的爱丽丝>,应该能够消除<断章效果>。不过这将会以木之崎同学的生命作代价」



苍衣说道。两人对两人下达了死亡宣告。



群草指示点点头,严肃地接受命运。一真死了心地叹了口气,阿臣一拳打在墙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如果事情还没发生的话,能够制定抑制<断章>的对策以及进行练习,或许总有办法解决,可是……」



对已经出现的这个<效果>,已然无计可施。



一真一只手捂着脸,听着神狩屋这番话,不久漏出自暴自弃的笑声,扬起脸。



「哈哈……都已经做好觉悟了,可重新被这么一说,还是觉得好可怕啊……」



「…………」



众人什么都没说。



「可是阿臣,我知道你会死,果然没办法只让自己得救啊。事情明明还处理的不错的……哈哈……果然<噩梦>就是<噩梦>啊……」



「抱歉……」



苍衣低下头,对他道歉。



「别这样。这不怪任何人啊……不怪任何人」



然后,他对这一回什么也没说的阿臣,露出了异常平静的笑容。



「冷静下来了?对琴里班上的人全见死不救,这种话你不会再说了吧」



「…………啊」



说完,阿臣依旧垂着头,紧紧地咬住牙齿。



「抱歉。多谢你这么久的照顾」



一真笑容依旧,轻声这么说道。



「我觉得……能够你做朋友,真是太……太……太好……」



然后,他的笑容就这么随着语言崩溃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有我这种好朋友,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要不是这个样子,你就用不着受这种罪了……!要是没遇到我的话,就不会演变成这种情况了…………!!」



一真泪流不止,脸被哭得一塌糊涂,声泪俱下地向阿臣道歉。



「………………别开玩笑了!!」



阿臣怒不可遏地大吼起来。



他吼完拽起了一真的胸口,把他按在了教室的墙上,可是他无法继续再做什么,垂下头,一声不吭,肩头颤抖。



「…………………………」



所有人都深深地低着头。



唯独一切的开端的那位少女的遗体,抱着一株百合花,脸上挂着安详的表情,躺在那里。



然后————还有另一个人。



浑身是血,无法从地上起身的老人,忽然用干枯的声音,喊了神狩屋的名字。



「……神狩屋……我有话对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