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止不住的内心。开始奔跑。梦想。(1 / 2)
1
我从下方主动接近蒙面选手,缩短了和她之间的距离。蒙面选手为了拉开距离而上升。这次换我上升,蒙面选手则下降以便拉近和我之间的距离。
我反覆上升与下降,藉此测量我和蒙面选手间的距离。
——行得通!
在蒙面选手开始下降的瞬间,我立刻迅速上升。
「呜!」
蒙面选手慌忙地上升,但来不及了。我比她更擅长做这种纤细的动作。我穿过她身旁,抢到了她上方的位置。
「很好!你刚才飞得很漂亮!就这样守住高位!」
经过一周的练习后,我已经很清楚乾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也有办法从下方夺取高位了。
……话虽如此,但我和蒙面选手对战时,成功抢到高位的机率也不高。基本上只要被人夺取高位,我就得抄近路去下一个赛道。但只要我们用这个战术应战,就一定会碰到得从下方夺取高位的状况。
原因是比赛开始时我会从第一赛道抄近路,乾同学会因此得到一分,比分变成0比1。
我在第二赛道上取得高位后,乾同学会为了重新取回高位而抄近路,我得分后比分会变成1比1。乾同学在第三赛道取得高位后,我会直接抄近路,于是比分会变成1比2。
第一赛道上是不能展开缠斗的。乾同学在比赛开始时会先得到一分,因此我无法在彼此交互得分的状况下逆转分差。
所以我必须得想办法从下方夺取高位。
朝右上做出假动作后往左上飞行、预判对手的动作后移形换位。
虽然有几个方法可以夺取高位,但这些方法是没办法对乾同学奏效的吧。真能奏效的话,真藤学长和她比赛时就不会演变成那种局面了。
——明日香会怎么做呢?她会不会已经有对策了?
她会不会像对真藤学长使出连续气旋瞬踢时一样,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
「呀!」
一道冲击从背后传来,我的视野朝斜下方移动。
「哇哈哈哈哈哈!」
看来是我被蒙面选手碰到背了。
耳机中立刻传来了晶也的声音。
「别在练习中发呆啊,降下来吧。」
「没问题!我会集中精神的!我还能再飞!」
「不是啦,真藤学长来了。」
「诶?」
我往下一看,便看到了真藤学长的身影。是怎么回事啊?蒙面选手降落到地面上后,我也跟著朝地面降落。
在我落地时,我看到真藤学长正在被部长和白濑先生摸来摸去,并不断扭动身体。这是怎样啊?
「两、两位等一下……那种……啊,请等一下。」
真藤学长红著脸扭动身体,还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我想他们大概是在确认肌肉的状态…‥他是为了做这种事而来的吗?
早我一步落地的蒙面选手也不发一语地看著这道光景。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所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来她好像也是感到哑口无言。怎么说,这种光景总让人有点在意后续展开,但又不太想继续看下去,好像还有点令人觉得无所谓。不过我觉得也有女孩子会喜欢这种光景吧。我该拍个照留念吗?
「真藤学长也是肌肉兄弟会的成员吗?还是说你别有意图吗?」
「鸢泽同学,不是的。这是……」
当真藤学长打算解释时,部长打断了他的话。
「我可不会把真藤让给你!」
「不,我可不希望你们让给我呢。没想到真藤学长居然也是同类……哈~这样下去的话,晶也也迟早会变成肌肉星人吧。」
蒙面选手转头看向我。
「晶也同学变成肌肉星人!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蒙面同学喜欢肌肉吗?」
「算是吧!」
「不过,把肌肉练结实的话说不定会有点性感呢~」
蒙面选手转身面向我,并慌张地挥舞双手。
「别、别说什么性感啊,你这蠢货!听了多让人害臊!去死吧!」
「我会考虑的。」
虽说我很早就察觉到了……蒙面选手是女孩子吧。男生听到晶也要变成肌肉星人时,情绪应该不会变得这么高涨。
晶也拍了拍手。
「部长和白濑哥就别再检查真藤学长的肌肉了。」
「我们现在才正要开始检查呢,日向!」
「就不能让它到此结束吗。」
真藤学长拍掉了白濑先生和部长的手。他明明可以早点这么做的,我听说过他很尊敬白濑先生,或许他刚才是一直在忍耐。
虽然刚才碰上了那种事,真藤学长依旧对晶也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冷静表情。
「我听说你和鸢泽同学在分头行动,有点好奇就来看看情况了。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对不起,我是有想过,但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
真藤学长能陪我练习的话,当然是很令人安心……但他可是真藤学长。让部长和蒙面选手陪我练习还没问题,但要是把真藤学长叫来的话,就算他已经引退了,高藤的人肯定也不会服气的吧……其他学校的FC部成员知道的话,恐怕也会抗议说「为什么只对鸢泽美咲那么好!」。
「不过就算你叫了我,我也无法参加练习呢。我想你们也知道,仓科同学正在我们学校受训,我也在避免和仓科同学打练习赛。要是仓科同学和鸢泽同学会在比赛中对决,我可不想对你们之间的胜负造成影响呢。」
「你想太多了吧?」
晶也有些傻眼地说道。
「不,别看我这样,我口风可不太严实呢。」
「啊,是这么回事啊……」
我明白他们两个在讲什么了。明日香肯定是在练习能对抗乾同学的技巧,而我也一样。如果……我要和明日香对决的话,明白对手底牌的那一方,或许就会比较有利。
也就是说真藤学长考虑到了这一点,那么……就代表他认为我想赢明日香吧。这并没有错,毕竟我和明日香把社团一分为二了,他会这么想也正常,但我却感受到一股违和感。
——我想赢明日香吗?
我觉得……我觉得我并不想输给明日香,但要是用「想赢她」来概括这份心意的话,感觉就会漏掉某个重要的东西。就像是我认为我想赢她的话,某种无法言喻的感情会因此消失一样……好可怕。
「先不说这个,我有东西想让你们看。」
真藤学长从手中的包包里拿出了笔电。
「这是仓科同学和乾同学比赛的视频,乾同学突然坐直升机到我们学校里来了。」
——直升机!?
直升机就是指那个直升机对吧?居然坐直升机过来……
白濑先生像是感到佩服似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居然为了私事动用直升机,乾难道是有钱人?」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有钱的应该是伊莉娜。白濑先生应该更清楚这方面的事吧?」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和相关人士打过不少交道,只要待在店里就能得到不少FC的情报,不过我不太清楚乾的来历呢。嗯~稍微调查一下吧。」
「乾同学和伊莉娜同学说要和仓科同学比赛,因为开始集训后,仓科同学就经常在我们这边训练。各务老师对此表示反对,但仓科同学说她想跟乾交手。」
「……啊哈哈,真像明日香会说的话呢。」
明日香不可能会拒绝这种提案。
晶也把手靠在下巴上,
「乾的副手应该是伊莉娜,那明日香的副手是谁?是真白吗?还是说是葵姐?」
「伊莉娜同学说让各务老师来当也行,但让教师担任某一方的副手并不公平呢。当副手的人是我们学校的佐藤同学。」
「佐藤同学?——啊,是指佐藤院同学啊。」
晶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地喃喃道。
「那两个人相当合得来呢。佐藤同学很喜欢仓科同学,她们俩经常一起思考战术呢。」
……这样啊,经历过那种比赛后,她们两个重修旧好了啊。要是我和佐藤院同学比赛后陷入一样的状况,我想我绝对无法跟她和好。
「比赛变得怎么样了呢?」
「我现在就让你们看,这是场很奇异的比赛。」
真藤学长播放了视频。
2
播完视频后,电脑萤幕上冒出了重播记号。我们动也不动地盯著萤幕看,而真藤学长向这样的我们问道。
「怎么样?」
我看向了蒙面选手。虽然她脸上的面具让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想她应该也是以和我一样的表情在看著我。
「比赛的展开和本蒙面们练习的内容一样。」
「原来如此啊,蒙面选手和鸢泽同学也已经抵达这个境界了吗。」
真藤学长佩服地说道。
明日香和乾同学的比赛内容,基本上就是不断重复被取得高位后抄近路的展开。因为明日香失误而让这场比赛以比分5比7,乾同学获胜的形式收场,但这结果怎样都好。重要的地方在于,我和蒙面选手的练习中也有出现被取得高位后抄近路的展开。
白濑先生像是要取回步调似地上下晃了晃头,用鼻子哼了一声。
「嗯~也就是说我们的努力方向没有错吧?」
「先不管这个,虽然不太好形容,但她们两个看起来也不太寻常啊。」
部长皱著眉说道,晶也就像是在同意他似地点了点头。
我像是要替在场的人开口似地说道。
「我觉得明日香在这场比赛里的表现,和她平常的作风不一样。」
明明得分比对方少,她却很果断地在比赛中抄近路,这太奇怪了。要是明日香有全力应战的话,她应该会为了逆转分差而想办法反抗。
「明日香……还有乾同学,我想她们两个肯定在隐瞒著什么。」
我不认为明日香会主动隐瞒事情,也许是各务老师或佐藤院同学叫她这么做的。
「这两个死了就好的人在隐瞒什么?」
「嗯——……肯定就是被夺得高位后的应对手段吧。」
白濑先生再用鼻子哼了一声后说道。
「她们大概是为了准备秋季大赛,而藏起了自己的王牌吧。」
我认为真藤学长说得对。——她们两个都在以秋季大赛为目标练习,而这两人都对对方有所隐瞒,也就是说……我明明才刚理解了乾同学的战术而已……
有种滚烫的感觉在身体里扩散开来。我明明才刚抵达这里……她们两个却先我一步走得更远。
晶也有些焦急地向真藤学长问道。
「她们肯定是在隐瞒从下方夺取高位的方法吧?真藤学长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也在思考,但还没整理出能对人解释的答案。」
「你没问过佐藤院同学,让她告诉你明日香的方法吗?」
「我刻意没去问。如果问了的话……我说不定会想告诉你们,而因此烦恼起来。不过我们的部员全都看过这场比赛了,所以我觉得能给你们看。」
晶也对真藤学长低下了头。
「让我们看到这场比赛,真是谢谢你。」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呢。我今天就只是来说这个的。」
真藤学长把笔电放入了包包中。
「鸢泽同学正在进行秘密特训吧?我不想把特训内容告诉别人,所以不会去看的。」
「啊哈哈,特训的内容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那个,真藤学长,能稍等一下吗?」
晶也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真藤学长。
「站著说话也不方便,能和我边走边聊吗?」
「我明白了。」
「美咲和蒙面选手就继续做之前的练习。」
晶也留下这句话后,和真藤学长一起离开了。
他们大概是想聊关于那场比赛的事吧……
——明日香正在成长。明日香现在肯定比我还强。我虽然也有在练习,但我们现在所处的境界完全不同。这样下去的话……我会被明日香丢下。
那样说不定也不坏,要是她走到了我难以追上的地方,我就能认为她和我毫无关联。如此一来,我或许就能以自己的步调重新面对FC。不过,这样肯定是不对的吧。
我也无法说明是哪里不对,但我明白那样肯定是不对的。
「呀!」
蒙面选手突然狠狠地拍了我屁股。
「你在发什么呆啊?时间有限,你赶快陪本蒙面练习就好!还是说你想被本蒙面丢下不管吗?」
「我、我会加油的,请别丢下我!」
蒙面选手能陪我练习自然是很令人感激,但没想到连在精神方面都会受她照顾,我也真是丢人。
不管明日香变得怎样,或者乾同学变得怎样……我还是先让身体动起来吧。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去思考我和明日香谁比较强,那么我就只能继续努力。
我喊出了启动口令,朝天空飞去。
3
今天,在空中飞的人只有我而已。大家都有事无法前来,来练习的人就只有我和晶也,但我们也没因此疏于练习。应该说,晶也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还要严厉。
「再快一点!把反重力鞋的加速能力榨乾到极限!美咲,你可以的!」
我们今天的练习目的是要测出反重力鞋的最高速度。因为必须让反重力鞋加速到极限,所以这场练习肯定会很令人难受……我真的觉得很难受啊!
「你应该还能更快的,你办得到、你办得到、你办得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战斗型反重力鞋对重心的移动相当敏感,我必须意识到身体中心在哪,并尽可能以同样的力道对身体两侧施力。当我想提高速度时,重心就会往左右偏移。而当我努力想避免重心偏移时,就会对关节产生负担,其中对脖子和腰部产生的负担特别大……累死人了!我觉得全身的关节都快脱臼了。
「我想你大概很难受,但你撑过这一关的话肯定能变强。再更快一点!」
「哼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得做这种练习的理由是,我们必须知道我的最高速度有多快,以及我得花多久才能达到最高速度。
比方说,再逃跑20秒就可以获胜时,我该逃向浮标?还是该阻挡对手?比赛中有时会遇到得下这种判断的状况,这时我的最高速度就会变成一个判断基准。
「还能更快,还能更快!」
我认为我已经让速度提高到逼近极限的地步了,但晶也说我还能更快。我拼命地让僵硬的身体维持姿势。
「好,休息!」
「呼哈~~~~~」
在我全身放松下来的瞬间,我的视野旋转了起来。我的重心偏向了右边,让我开始朝右绕弯。我已经没力气去调整重心了,我绕著圈飘往奇怪的方向。
我全身僵硬了,总之就是不想动。
「降下来喝个水如何?」
「呜啊……我想下去,可是我飞不动了~」
「知道了,我把水拿过去,你可别飘太远了。」
「顺便帮我拿零食过来~我的身体在喊著想要糖分,零食在我包包里面。」
我全身脱力,仰望著蓝天。
……啊~全力飞行的练习告一段落了吗。
我一开始打心底不想做这个练习,在开练前我的心情可说是相当郁闷,但练习结束后我却有点想再多练一下。理由并不是因为我想做更多练习——而是因为在飞行时我不用去思考多余的事,脑袋里会变得一片空白。和玩舞蹈游戏时的感觉很像。
……我还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吗?
「辛苦了,先喝水吧。」
晶也不知何时飞到了我身旁。
「不,我要先吃零食!」
「……你嘴里不乾吗?」
「这点事是无法阻饶我想吃零食的欲望的,去死吧!」
「我会考虑的。我会扔给你,接好喔。」
直接用手递过来的话,我们会被斥力弹开,所以想要拿东西给对方时只能扔过去。
我接到了晶也丢过来的零食,把它抱在胸前。
「呜啊~好想吃啊~肚子都饿扁了~嘻嘻,我现在就吃了你~」
我打开盖子,用嘴巴含著涂有巧克力的细长饼乾。
「哎呀~!因为现在很累,感觉吃起来比平常更甜!我就是为了这美味的一根而练习的。因为水分不够,在嘴里搅来搅去的很难吞下去,不过这种感觉也不错啊~」
「你这话听起来真像受虐狂呢。」
「你在说什么啊,我还差得远呢。据说高级的受虐狂会享受零食变成粉后黏在喉咙深处的感觉呢。」
「……你是在讲哪个领域的话题吗?」
「嗯嗯嗯,我受不了了!给我水!」
我接下晶也扔过来的水,打开了瓶盖。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噗哈~~~~活过来了~」
我一口气把水喝乾,把喝空的瓶子丢给晶也后,我看向了海平线。我并没有飞得很高,但和站在沙滩上眺望时相比,海平线看起来变得更遥远了。
「……能看到什么吗?」
「嗯~……有一群UFO在飞~」
「啊,是吗……」
晶也随便地回应我,海平线上当然也没有UFO在飞。
「UFO有很多种形状哦,你知道吗?」
「不知道。」
「有亚当基斯型的,还有烟卷型的。我爸有一本讲UFO的旧书,我从小就在看,所以知道这些事。你知道吗?UFO就是不行飞行物,所以只要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飞在空中,那些东西就全都是UFO呢~」
「……这么说来,也有关于反重力鞋的都市传说呢,内容是说这种技术是由外星人传授给地球人的。」
「这我倒是不知道呢~」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快讲出来吧。」
晶也像是觉得不耐烦似地说道。明明可以再陪我多聊一下的……看来有必要在这方面好好调教他,好让他能读取我微妙的心情变化呢~
「我想说的是,UFO会不会成群结队地飞过来呢~」
「能别谈这个话题了吗?」
「不管是作为男友还是作为教练,我都认为你有必要学著陪我闲聊~」
「……所以,你到底想讲什么?」
「唉~真是的。你就是在这种地方太冷淡了啦。我说啊……你就没有想过『陨石掉下来的话该有多好』之类的事吗?」
「……我听说爱好者会用超高的价钱收购陨石呢。」
「真的吗!?能不能快点掉颗陨石下来啊。」
「快点进入正题啊!」
「早就进了!我刚才一直在和你说正事啊!」
「UFO和陨石是正事吗?」
「我在想,要是UFO出现了,会不会就没时间玩FC了呢~想让陨石掉下来,趁机轻微地骨折一下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
「也可以举个现实点的例子啊,比方说能不能让秋季大赛的会场突然喷出石油,使场地变得不能用呢?走在路上被摩托车撞,让腿因此骨折也不错。」
「嗯~?你想受伤吗?」
「是啊。……嗯,想受伤。」
「你一脸认真地对我这么说也没用啊。如果你说要小心点以防受伤的话,我倒是还能理解。」
「我想因为不可抗力而受伤。要是突然不能参加大赛或大赛中止,但原因和我无关就好了。」
「原来如此啊……」
「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我明白。」
我的话都还没说完,晶也就强而有力地说道。
「我也常常会这么想。我也想过要是有巨大怪兽从海里出现,把会场弄得一团糟就好了。你对上场比赛感到很不安对吧?」
「……嗯,是啊,没错。」
因为我不知道能在比赛中发挥出多少实力,也不知道对手到时候会采取什么行动。
「我想所有人在准备和别人决胜负之前,都会有这种想法吧。这种事很常见的。」
「是吗,这种心情原来很常见啊……」
我本以为只有我才会有这种心情,原来这种心情很常见啊。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放弃FC。」
「我说你啊,你不是下定决心了吗?」
「就是因为下了决心才会来练习,才会用四岛君做模拟训练啊!」
「这我很清楚。」
「那你不用坏心眼地问我有没有下定决心吧!我是下定了决心来练习的,不然的话我不会有这种心情!」
「也对啊……抱歉,是我不对。」
「给我道歉!」
「我向你道歉过了吧。」
「啊~讨厌!啊~讨厌!啊~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好想让反重力鞋坏掉,好想受个伤,伤到没办法参加秋季大赛!伤势快来!」
「就算你这么想,也别说出口啊。」
「我啊,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在想FC的事!」
「我也差不多啊,我也一直在想FC的事。」
「不一样!晶也是为了我去思考FC的事,但我是为了自己在思考FC的事。」
「所以说都一样吧。」
「不一样。要和人一决胜负的是我,不是晶也!」
晶也会当副手帮我,部长、白濑先生和蒙面选手也会为我加油。对我而言,这些都是很强大的助力。但是,到时候会获胜或败北的人是我。而且……
「我下定决心离开社团,拼命练习,不光受了你的帮助,白濑先生和蒙面同学也帮了我很多,然后……然后……然后……如果……」
我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如果……我输了的话,该怎么办?」
「没有人会因此怪你的。」
晶也坚定地对我说道,但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就算我输了,我也知道不会有人责怪我。
「我这么拼命地每天练习,如果我还是输了的话——那我到底算什么?」
晶也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了。
「我这么认真练习,要是输了就没藉口可找了。我会没办法对著别人或自己,说出我还没拿出真本事……我甚至会没办法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我怕的是这个!」
「……嗯。」
「要是输了的话,我还能坚持下去吗?我如果输了——会怎么样?」
明明光是去想像话中的情境就会让我发寒,身体里却有一股热量从深处扩散开来。
「我不想输给乾同学,也不想输给明日香,不是想赢,是不想输。要是输了的话,我无法想像自己到时候会有什么心情。我只是不想输,只是这样而已。」
「没有人能帮你的,而且输了的话也只能接受现实,别无他法。」
「我接受不了!所谓的拿出真本事,说的夸张一点,就等于是拚上我的一切啊?如果这样还是输了的话……就像是失去了一切一样,我好害怕。我一定会想死,『死了就好』啊。我会死的,虽然不会真的死掉……但心中的某处会死的。」
「不认真练习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想法吧?所以这是好事啊。」
「可能是吧。啊哈,我也搞不清楚了,如果不认真练FC的话,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吧?所以我想放弃FC。我当然不可能真的放弃哦?但还是想放弃,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心情是什么?」
「因为你非常不想输,就只是这样而已。」
「想著不想输到这个地步,有意义吗?」
「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意义啊。」
晶也坚定地看著我说道。有一种像是被人理解而感到安心的感觉,但感觉又像是被人说了很不讲理的话一样,让我觉得很奇怪。……这种问题,一定是得要由自己去找出答案的吧。
「啊哈哈哈,也是啊~抱歉,光问你这些奇怪的问题。」
「不过,和说出不再玩FC的时候比起来,现在你感觉舒服多了吧?」
「也许是吧。或许是觉得舒服了点。虽然说舒服好像也不太对,但我能感受到自己在进步,就这层意义上来讲,我是觉得比以前轻松了点……吧。」
「是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会很难受的。比起那个停滞不前的你,我觉得还是你现在不断努力的样子更为耀眼。」
更、更、更、更、更、更为耀眼!我没想到他居然会一脸认真地对我这么说,真不愧是能一脸平静地说出喜欢我的男人。
「我很耀眼!好厉害~」
「别开我玩笑啦,而且你说得像是第一次有这种心情一样,但其实不是吧?」
「我觉得是第一次没错啊?」
「在夏季大赛里,你看到明日香和乾的比赛时,也有过一样的想法吧?」
「——呜。」
「你是因为不想承认这种心情而选择逃避的吧?把那时和现在相比,你觉得哪边比较好?」
「……也是呢,那时我是真的很难受。」
我绝对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了。
「既然有时候选择逃避会比较轻松,那么也会有选择逃避后更令人难受的状况。」
觉得轻松的时候,觉得难受的时候……就算不断逃避,这种心情或许也会一直追著我跑。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让你跑掉,做好觉悟吧。」
「这是跟踪狂宣言吗?」
「所以说,别开我玩笑啊。」
晶也的声音里充满著力量,他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能用视线握紧我的心脏一样。
「要是有陨石朝美咲掉下来,我会用身体帮你挡住。要是反重力鞋坏掉了害你掉下去,我就在下面当你的垫子。就算有什么东西爆炸了,我也会帮你挡著。你跑也没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把你带到赛场去,所以你也别逃避了。」
「……我不会逃避的,嗯。」
他对我投注了好惊人的爱情啊。被他讲到这个地步,我也没办法逃避了,但想逃避的想法也不会因此消失。
不过,只要和晶也在一起,我就觉得没问题。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别担心。啊哈哈哈哈哈~哎呀,嗯,我还是第一次认真去做一件事呢。……认真,真是可怕呢。」
「你能这么认真,我很羡慕你呢。毕竟我现在就算想认真,也无法认真起来呢。」
对了,在痛苦的人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也得为了晶也——啊,是这样啊……啊哈哈哈哈。我可没时间逃避了呢。因为我不仅得为了自己,还得为了晶也翱翔呢。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啊哈哈,愚蠢的晶也就乖乖看著我认真飞翔,自己痛苦去吧!」
「……我会考虑的。」
「嗯~~~」
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心情是变轻松了,但也有地方变得更沉重了……为什么呢?我想,我肯定无法背叛晶也吧。这份心意很沉重,但我明白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感觉也很轻松。
「那么,我就在想著不想输的同时,下定决心认真受训吧。晶也你也再狠狠折磨我一下吧。」
「我可没有在折磨你,只是在锻炼你而已。」
「那不是差不多吗。」
「那你今天就全速绕场飞行吧,在刚才的训练中加上低强势回旋和高强势回旋。」
「感觉会很累呢~算了,加油吧。我要!加油!」
我用力地把零食盒丢给晶也。
「剩下的给你。说回刚才的话题——我认真起来之后,接下来就该换晶也认真了哦。」
感觉像是吻到了晶也的心一样。我害羞到不敢听他的回答,便慌张地飞向赛场。
我感到心跳不已。
不只是对晶也感到心跳不已,一想到我接下来将要翱翔天际——我就不禁心跳加速。
4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高高抬腿,踢著沙子向前奔跑。和一开始比起来,我能感受到脚踢沙子的力道变得更强了,感觉身体也变轻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体能确实有变强。
「加油!加油!就这样坚持到最后!」
「加、加油啊……鸢泽姐,加油。」
今天白濑先生和蒙面选手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白濑先生的妹妹,未萌来替我们加油了。
「嗯啊——!」
我以像是快倒下的姿势前倾身体,冲过了沙滩上的终点线。
「很好!」
晶也大喊著按停了手机上的码表。
「哈、哈啊、哈啊哈啊、嗯。怎么样?」
「是至今为止的最高纪录。」
未萌拘谨地拍了拍手。
「好厉害……跑得像田径部的选手一样……」
「在水平低的田径部里的话,至少能跑得比里面的部员更快吧。」
「啊哈哈哈,这也是多亏了有未萌为我加油啊~」
「哪……哪有啦,我……我又……没做什么。」
我像动物园的狮子般绕了几圈,调整呼吸后喊道。
「好!今天就到此为止!」
「诶……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吗?」
「午后好像会下大雨,所以今天下午就休息了呢」
「最近美咲有点练习过头了,我是想让她好好休息一整天的……」
「啊哈哈哈……我不动一下就会觉得不安呢~」
未萌从看起来和她一样可爱的包包里,拿出了白濑运动用品店的纸袋。
「那、那个……这个给你,这是哥哥……让我拿来的。这是……蛋白粉。」
「呜!难道白濑先生想让我加入肌肉军团吗?」
未萌微微地左右摇头,看起来就像小动物一样。
「我想……不是这样的……他说…‥是缓解疲劳用的。」
「美咲,你好像误会了。蛋白粉和胆固醇不一样,喝下去并不会变得肌肉发达,也不会有副作用的。」
「诶?是这样啊。」
「同化类固醇具有让肌肉变壮的功效,因此运动选手会把它当成兴奋剂使用,但使用时也会有许多危险的副作用。而蛋白粉则是高蛋白食品,吃下去的效果和吞下大量大豆差不多。要锻炼肌肉的话,摄取蛋白质是很重要的。」
「嘿~原来是这样,是蛋白质啊。喝这个也能缓解疲劳?」
「当然了,蛋白粉有让肌肉恢复的效果。白濑哥说是缓解疲劳用的,所以这蛋白粉应该加了很多有用的成分吧。」
「为什么你之前没让我喝蛋白粉啊!」
「因为我的目的是让你减重,所以我觉得没必要,不过喝一点也行吧……而且蛋白粉挺贵的。」
「诶?很贵吗?你、你给我这种高价品没关系吗?」
「没关系,不用客气啦……而且这是试作品……是哥哥推荐的……说是里面的成分很有帮助。」
「这样啊~试作品也没关系啦,你哥在担心我的疲劳,光这样就让我很开心了。晶也,蛋白粉该什么时候喝?」
「刚运动完的时候比较好吧。」
「那不就是现在吗。」
「要我……帮你泡吗?」
「嗯,拜托了!」
「水瓶……借我一下吧。」
未萌将粉撒入装了水的水瓶中,盖上了盖子。
「……嘿、嘿、嘿。」
然后用双手握住瓶子,唰唰唰地摇动它。
「嘿~原来蛋白粉是要泡在水里喝的啊。」
「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平常也没机会喝蛋白粉啊。」
未萌用全身力气挥舞瓶子后,叹了一口气并打开盖子。
「呼……来,泡好了……」
「未萌,谢谢你!」
我接下了未萌递过来的瓶子。
「呃……我是第一次喝蛋白粉,直接把它喝下去就好了吗?」
「对……直接喝……」
「那我喝了。」
我把瓶口靠到嘴边,把其中的液体喝下肚。该说是能感受到黏糊或是粉状的感觉吗,总之这液体喝起来给人一种混有异物的感觉。
「咕嘟、咕嘟……嗯嗯嗯嗯嗯嗯!」
这、这是!有一种味道,或者该说是臭味,让我的喉咙拒绝喝下它!
「咕嘟!哈啊、哈啊、哈啊。」
不行了!我把瓶口从嘴边拿开。
「超难喝!我这辈子没喝过多少比这更难喝的东西!我觉得这味道对身体很不好!简直是毒药!」
未萌露出了像是被伤到的眼神。
「……我想……应该、不是毒药。」
「抱、抱歉,我说得太过分了。但、但是……这也太难喝了吧?」
「蛋白粉基本上都很难喝的,所谓的高蛋白食品,就跟把不含脂肪的肉搅成粉差不多。」
「光听你这么讲就不想喝了……」
「最近味道好像有改善了,其中也有好喝的,但难喝的还是很多。」
「就算你这么说,这也太难喝了吧?」
「我也试喝过,大概……和狗被雨淋湿的味道……差不多。」
「这形容超贴切的!」
「听起来确实很难喝呢。」
「不、不过……对身体……是真的很好。」
未萌紧盯著我的肚子附近看。
这、这个……只能喝下去了吧。除非我能无情到可以直接掐死小狗,不然我大概是没办法一口回绝未萌的请求的。她既有活力又很可爱呢~
「要我告诉你喝蛋白粉的诀窍吗?」
「哦哦哦,真可靠!我想听!告诉我吧!」
「捏住鼻子一口气喝掉。」
「这方法好原始!」
不过问题是出在这饮料闻起来很臭,所以这方法应该能奏效。我感受著未萌的视线,捏住鼻子后拿起瓶子,一口气把蛋白粉喝掉了。
「嗯~~~嘿呀!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噗,哈~~~~!我全喝完了!未萌,谢谢你。」
「没关系……不用谢。能缓解你的疲劳……就好。」
我摆出了像部长一样的姿势。
「我已经感觉到肌肉在恢复了!」
「……谢、谢谢……你。」
晶也提起了他丢在沙滩上的包包。
「那我们换好衣服就走吧。」
「好~」
「你们要……一起……去哪吗?」
「今天是去散心的日子嘛,我们打算去哪玩玩。」
「可是,天气预报说午后有豪雨……对吧?」
「能去咖啡店或电影院吧,不必淋雨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咖啡店、电影院……简直就像……去约会……一样呢。」
「嗯,差不多吧。」
晶也一脸轻松地说著,但未萌却用不安的眼神看著他。感觉有点焦燥。为什么她会露出那种眼神?诶?奇怪?晶也好像完全没察觉。这难道是!
我挥舞著双手,介入两人之间。
「不对不对,约会是要认真约的,这只能算是随便玩而已。这根本算不上约会,我们只是去转换心情而已!」
「是、是这样啊……那……我就趁下雨前……先、先走了。」
她深深鞠躬后,小跑步离开了。
「再、再见~」
「代我向你哥问好。」
未萌停下脚步并向右转身,再对我们低头致意后走掉了。
晶也确认了未萌走远之后,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承认我们要去约会?」
「你难道还不懂吗?」
晶也露出了讶异的表情,我叹了一口气。
「感觉跟你交往会很辛苦呢~」
「为什么啊?」
就算我跟你解释,你也只会说是我想太多吧。你这傻蛋。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那么,我去换衣服了。」
我这么说著,小跑步跑离晶也身边。
5
「哦哦~这晚霞真漂亮~」
「明明进电影院之前,你还一直在抱怨呢。」
走出电影院后,天空漂亮地放晴了。我们边聊边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校舍旁,于是决定进来转转。
「今天听不到棒球部打球的声音呢~」
「现在没几个社团在活动吧。」
「至少没有人来过这间教室呢。」
要是有人来过的话,应该能感受到人的气息,比方说衣柜里应该会挂有换掉的衣服、应该会有包包被放在桌子上,或者垃圾桶里应该会有被丢弃的零食包装。
「是因为刚才那阵雨吗?」
「也许吧,大家大概是觉得雨会一直下,就回去了吧。」
根据天气预报的说法,我们进电影院前碰上的那场雨,应该会一直下到晚上,看来雨云似乎是碰巧绕过了这座岛。
「啊哈哈哈,周围都没有人的气息,那种被世界拋下的感觉也比之前更强烈了呢~」
「那时候的我只有你呢。」
「嗯?除了我以外,你现在还有其他喜欢的女生吗!?」
「我喜欢的女生就只有你啊。」
「……!」
「你别害羞啊,我也会觉得害臊的。」
「都、都怪你说这么让人害羞的话!」
「是你想听我才说的啊!我说只有你的意思是……唉,该怎么解释呢。总之那时的我心里只有你,但那是在不好的意义上。」
「原来是不好的意义啊,我好失望呀~」
「因为我被你的情绪纠缠而动弹不得啊。」
「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你,但你怎么会对别人的情绪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就是这么喜欢你啊。」
「……!」
「所以说别害羞啦!」
「我怎么可能不害羞啊!」
「要是你那时没答应我说愿意练FC的话,我现在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光是去想像就浑身发寒。」
「你没必要想那种事情想到浑身发冷吧?不过我说啊~我觉得你那时有点……你懂吧?」
「我也知道我说了很丢脸的话。」
「我不是说这个啦~该怎么说呢……嗯,啊哈哈哈。那个时候我们的情绪都很高涨呢,你是男子汉的话,就该趁机告白吻我吧~先不说FC的事,在恋爱这方面我可能得要好好领导你呢~」
我故意耸了耸肩。
「我觉得我还不至于没用到得被你这么说的地步。」
「你得明白,在恋爱关系上掌握主导权的人是我。也就是说,我要你死你不得不死,总之你就先舔下自己的鞋子吧~」
「我们还是消除掉这种变态的关系吧!」
我向前踏出一步,像是要挑衅晶也似地仰望他。
「那可不行,因为你是不可能和我分手的。」
「你倒是说说看不可能的理由啊。啊,你打算说要是分手了你就会放弃FC吗?」
「还有这一招啊~你这主意不错,下次就用这招吧。」
「你不需要把这种主意存起来吧。」
「晶也是这么想的吧?你认为自己有不能和我分手的理由。」
「一般来说,威胁别人的人手上都会有对方的把柄吧。」
「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但这次是我握有我自己的把柄呢~」
「你有你自己的把柄是很正常的吧,为什么那会变成能威胁我的理由?」
「哼哼~因为,要是你跟我说想分手……呵呵。」
「别用恐怖的表情对我微笑!」
「我会对自己做这种事,对你做那种事!」
「别用这种话刺激别人的想像力啊!」
「我肯定没办法承受离别的伤痛,所以我只能这么做,你怕我到时候不知道会怎样对待你,所以你没办法和我分手。完美的理论诞生了,耶~!」
「别这么开心啊!你这不是很卑鄙吗?」
「卑鄙,这对我而言是夸奖呢。」
「……你这台词真像反派会讲的话呢。」
「你就边舔自己的鞋子,边对自己被可怕的女朋友玩弄一事感到悔恨吧,晶也同学。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你居然只想说这些话,你的脑内世界也太精彩了吧。」
「总之,胆小的晶也同学乖乖对我言听计从就行了。」
哼哼~在我如此冷笑时,晶也不自然地向我靠近。嗯?这距离是怎么回事?怎么说,他突然就侵入了我的个人空间之中耶?
「怎、怎么了?」
「我想说也该让你看一下我勇敢的样子……你为什么要逃?」
「你靠得那么近的话,我当然会逃啊!」
「你既然来挑衅我了,自然会希望我对你做点什么吧?」
做点什么?啊!做点什么!不,那个……我是很想要啦。该说我没想得那么远吗,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并没想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那个……要做点什么?所谓的做点什么,是指那种事吗?
「你、你想和我接吻吗?」
「接吻!?」
晶也睁大了眼睛。
「你、你故意装成被吓到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只有我很色一样,太卑鄙了!」
「不,那个……我是觉得,能和你卿卿我我?就好了。我还没想到要接吻呢。」
「骗人!」
「我没骗你啦!」
「等一下。」
我把手放在胸前深呼吸。我们明明是男女朋友,为什么对话起来会这么生硬啊?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吗?是我们特别奇怪吗?
「呼——哈——卿卿我我是吧,明白了,那我们就朝那个方向制造气氛……」
「不,我们接吻吧。既然美咲都想到这个地步了,那我想和你接吻,所以来吧。」
「停!你可以硬来,但硬来是不行的。」
「你这话说得还真厉害。」
「我觉得被强吻时也会有快感,但你不能总是硬来,比如现在的状况就不行。就算是为了今后,我也希望我们能好好营造气氛。」
「……气氛啊。」
晶也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我是觉得他这种地方很可爱啦……但我不认为气氛是你认真去想就能制造出来的东西。
「我也想接吻,但我无法想像在什么状况下才会让人觉得可以接吻。」
「在少女漫画里是怎么样的?这种场景还挺多的吧?」
「…………我觉得,少女漫画中的亲吻是因为剧情需要。我们上次也是在告白后接吻,所以那个吻有它的必要性,但我们现在想接吻,却没有必要接吻……」
「没必要性的吻,你这形容方式也真厉害。」
「这种时候大家都是怎么接吻的呢?」
气氛变得好沉重,感觉光是动下指尖都要费一番功夫。
晶也低头深思后抬起了头。
「正在交往的人,都会有这种烦恼吗?」
果然会想到这个问题呢。
「我不知道。搞不好大家都只在有必要时接吻,像我们这种成天想接吻的可能就叫淫乱情侣吧。」
「为了不能接吻而烦恼,这哪里淫乱了啊。」
「但我们会为了想接吻而烦恼啊……我和晶也在精神上都很淫乱啊。」
「你别摆出一副受了伤的样子,说出这种不得了的话。」
「但我们只是两人独处而已,就这么想接吻,我会这么想是很正常的吧?……怎么办,我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或许是很好色的人,我现在就这么好色了,今后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啊?
晶也向我靠近,并从正面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全身瞬间变得像冰块一样,感觉像是被敲打就会因此碎裂一样。呜啊,好紧张。
「……呃,虽然很让人害羞,但光是碰到美咲的肩膀,我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了。」
「我的心也在怦怦乱跳。没想到肩膀居然是这么敏感的地方,我能感受到你的手在微微颤抖。」
晶也的脸向我靠近。
「……嗯。」
嘴上传来了柔软的感触,嘴唇果然是很敏感的地方啊。一个男生的嘴唇居然这么柔软,果然很奇怪。我将嘴唇抽离的瞬间,啾,听到了这种可爱的声音。真的会有这种声音啊!我差点笑了出来。
这次换我用微微吸允的方式吻他,啾,我又听到了这可爱的声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人们接吻时会发出这种声音啊!接吻真有趣,真让人开心!
不管接吻几次,我居然都不会感到厌烦,我以前完全不知道这种事。因为不管是戏剧里还是电影中,都没出现连续接吻好几分钟的画面。那些家伙的吻一点都不真实!接吻时人会变得更执著,会忍不住接吻好几遍才对!……虽然也可能是我们比较奇怪。
晶也用手摸了自己的嘴唇。
「嘴唇是不是没感觉了啊?」
「与其说是没感觉了,不如说嘴唇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肿起来了一样。」
发烧时头会变得昏昏沉沉的,感觉就像是那种昏沉感被移植到嘴上一样。
「我的嘴唇有肿起来吗?」
「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接吻是会让人如此沉迷的事情吗?」
「我们果然很淫乱啊,是淫乱的接吻情侣啊,肯定是这样。」
「别擅自发明词汇啊。」
我握住了晶也的手。
「我的个性很麻烦吧。」
「是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