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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ck 3 贝斯大逃亡(1 / 2)



1



我进公司没多久就负贵起撰写专栏、介绍活跃的独立乐团,但我的工作当然不只如此而已。



将近一年尾声的十二月某日,我在位于涩谷的《RQ》音乐杂志编辑部忙着处理文书工作时,被主编大久保祥一找了过去。主编喊着“过来一下”,用像在喊猫咪般的方式叫我。



“有什么事吗?”



“音无,你去采访一下‘Monoqlo City’。”



工作总是像这样突然丢了过来,我眨了眨眼。



Monoqlo City,简称MC,是一个由主唱兼吉他手、贝斯、鼓手组成的三人编制乐团,曲风属于数学摇滚,以变拍节奏和吉他的高速琶音演奏出细腻缜密的音乐。他们是时下颇具实力的当红乐团,在独立厂牌发行的两张专辑都达到热卖超逼一万张的纪录,听说还即将在明年转至主流厂牌出道。Monoglo City会在年底《RQ》主办的音乐祭出场表演,因此编辑部将刊登相关采访文章。



“我记得MC是高部小姐负贵的吧?”



“没错,你就是被选中担任高部产假代打的负责人。高部可是直接指名你喔。



《RQ》原则上探取分配责任编辑给各乐团的形式,而MC的责任编辑是一位女性前辈高部。



高部在去年结婚,今年春天左右发现怀孕,前几天才开始休产假。二十多岁的她过着如绘画般的幸福生活,在我这年纪的女生看来当然羡慕不已。然而,高部本人好像对自己的休假相当在意,并不是因为造成同事负担,而是不想将到手的工作拱手让人,一有机会便积极地表示自己想尽快回到岗位上。



因此高部的指名更显得格外沉重,但身为新人的我理所当然没资格挑三拣四。大久保坐在旋转椅上,抱着手臂开口:



“MC还没主流出道,不太有需要顾忌的地方。对负贵独立乐团连载专栏的你来说,应该不困难吧?”



“是的,我会写出好文章的。”



确认完乐团联络方式等细节交接、准备回到办公桌上时,大久保再度叫住了我。



“音无!”



我转过头,主编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好的预感。



“谢谢你代替产假歇息的高部接下工作!年底是正忙的时候,就万事拜托啦。”



大久保虽然是音乐圈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的知名主编,实际上却只是个喜欢谐音冷笑话的大叔。



“要是明白现在大家都很忙的话,就不要一直叫住我好吗?”



我丢下这句话走回办公桌,听到大久保对身边的女同事抱怨着:“那家伙才来一年,怎么就这么冷淡啊!”



2



我联络上Monoqlo City的团员,敲定在下北泽北侧的“Sound Nova”音乐工作室大厅进行采访。



之所以选在音乐工作室采访,是大久保交代必需拍摄乐器等器材。MC的团员全都出身东京,从以前就将Sound Nova当作他们的练团据点,至今也经常光顾。幸好大厅空间充足,还摆放了桌椅,也顺利取得了工作人员的采访许可。



采访当天,我比约好的下午三点提早五分钟抵达Sound Nova时,Monoqlo City的成员已经全员到齐,在三楼大厅等待我。他们围着圆桌有说有笑,每个人额头上都浮着薄薄一层汗水。



“我是《Rock Question》的音无多摩子,请多指教。”我出声打招呼,三人也分别回应了我。



“不好意思,我晚到了。”我边说边坐下,其中一名团员挥了挥手。



“不会,我们刚才在练团。”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在这种季节流汗啊。



“我们每周三都会预约五、六小时的练团室时间,途中夹杂着休息或开会,一边进行练习。店长横井和我们认识很久了,才会允许我们这样邋遢地坐在大厅。”



主唱兼吉他手的饭尾聪智向我解释。他有着稍长的脸型和咖啡色短发,一身黑色有领衬衫,带点神经质的气息。MC的乐曲主要是由他所写。



“原来是这样啊。要是刚换责任编辑的第一场采访就迟到的话,高部小姐会责备我的。”



“不用在意,你来的时间很准时啊,反而高部小姐自己才迟到过呢,对吧?”



贝斯手柳濑祐说完,其他团员都笑了。柳濑是个身材高壮的男性,魁梧的体格搭上一张娃娃脸,给人爽朗的感觉。



在柳濑身旁、脸上挂着笑容的是鼓手盐谷异。他的刘海几乎遮住眼睛,乍看之下难以亲近,仔细一瞧会发现他长得相当体面。



初次见面又是当红乐团,我本来在会面前相当紧张,但团员轻松热络的气氛让我松了口气。我将录音笔放在桌上,开始进行采访。



为了写出一篇综合访谈文章,我向他们询问了许多事情,像是专辑发行的回响、对年底音乐祭的抱负,(虽然等到杂志发售时,音乐祭已经结束了)、最近周遭的变化或印像深刻的事情等等。团员三人和我年纪相近,都是二十来岁,访谈就在像是和朋友或学长说话的氛围下顺利进行。



提起乐团转至主流厂牌的话题时,气氛变得稍微有些严肃。



“现在是乐团必须一鼓作气 、积极向上的时期。我们在作曲上比以前更注重细节,过去在表演上演奏无数次的歌曲也都重新进行了编曲。”



饭尾双颊泛红地说。



“那也是因为以前觉得技术困难的部分,现在都做得到了。”



盐谷自豪地接话。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我在通过数千分之一的征选机率得到《Rock Question》编辑部录取通知后,和朋友聊天时总一不留神就开始不绝谈起自己想以音乐杂志编辑的身分做些什么。借饭尾的话来说,我也是抱着“一鼓作气、积极向上”的心情吧。



进公司已经过了几个月,虽说还是菜鸟,但多少也明白工作的现实性,也不再轻易说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了。



Monoqlo City在现在的我眼中,实在相当耀眼。我打从心底希望他们加入主流厂牌后的活动一切顺利。



“很不错呢。连我都感受到你们的热情,忍不住激动起来了。”



饭尾听到我这么说,露出了微笑



“我们都准备好了! 柳濑甚至一鼓作气买了新贝斯呢。”



“哇,这样啊!”



“一个月前左右买的。”柳濑接话道:“因为高琴衍的贝斯弹起来比较顺手,MC的音乐也经常用到。而且啊,用高琴衍弹奏能让余音更持久喔。”



高琴衍意即靠近琴身处的琴衍,也是弹奏高音时按弦的位置。余音则是弹弦时声音余韵的长度。



“不好意思,问个比较私人的问题,请问大概多少钱呢?”



柳濑毫不扭捏地回答:



“大概六十万日圆。”



高价位的乐器比比皆是,或许六土万算不上太过惊人的数字。然而,对我这个才进公司一年的小职员来说,还是会下意识觉得“好贵!”,光是一把贝斯就等于我现在两个月的薪水了。



“生财工具果然很花钱呢。”



“是啊,多亏这把贝斯,我暂时要过着穷困的日子了。”



柳濑露出苦笑,饭尾赶紧打圆场。



“说到这个,柳濑有自己的车,超棒的!他每次来工作室也都是开车,哪像我都得提着吉他和效果器辛苦搭电车,很羡慕呢。”



盐谷也不停地点头附和。



我继续往下问,原来团员中只有柳濑在上班,经济方面比较宽裕。其他两人则是边玩乐团边打工的样子。



“表演的时候我不都帮忙开车载器材了吗?别忘了,当上班族也是很辛苦的啊。”



柳濑愣愣地说完,饭尾便缩起肩膀说:



“是是是,太感谢你了。”



并不是带刺的语气,柳濑看见饭尾的态度不禁笑了出来。



看来团员相处得很融洽。以前我曾采访过一个乐团,他们最后因吵架而解散。



MC的三名团员感情很好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松了口气。



看着团员的笑脸,我突然想起拍照的工作。我一边继续谈话,一边努力以相机捕捉他们最自然的状态。在拍摄一张张团员个人照、全员合照等各种照片时,我不小心将从里侧走廊走出来的女性也拍进了背景。



她是个身形娇小的年轻女孩,单手提着木吉他盒,双肩背着大学生上学用的背包,大小刚好可以收纳笔记本或计算机。



“辛苦了,掰掰!”



MC的团员向女孩打了声招呼,她则是点头回应,接着就下楼离开了。



“你们认识吗?”



我一问完,三人同时摇头。柳濑解释道:



“不认识,只是遇到其他人习惯打声招呼而已。”



没多久,一楼的男性工作人员走了上来,转进里侧的走廊,看来是要整理刚才女孩使用的练团室。我看一眼手表,指针指向三点五十分。练团室的租借是采小时制,女孩应该是预约到四点吧。



Sound Nova没有电梯,只能靠楼梯上下移动。三楼的布局是从并排着圆桌的大厅延伸出走道,尽头两侧有两间练团室相对。如果人在大厅的话,从角度上看不见练团室房门。



我的心思不禁转向练团室,开口说:



“一个小时的访谈已经听你们聊了许多事,我想差不多可以开始进行器材摄影的部分,没问题吗?”



“当然。器材也都组装好了。”



我们从位置上站起来,踏进走廊。走廊正对面尽头是看似通往室外逃生梯的大门,C练团室和D练团室分别在左右手侧。练团室房门镶有玻璃,看得见室内的模样。Monoqlo City租借的是C练团室,刚才的男性工作人员则还在D练团室里。



打开厚重的防音大门、走进C练团室后,柳濑便发出不寻常的反应:



“咦?”



“怎么了?”



盐谷问道,但还没等到柳濑回答就发现到异状。



“我的贝斯……到哪里去了?”



摆在巨大贝斯音箱旁的琴架上空无一物 。柳濑刚买不久的贝斯就这样消失在C练团室。



3



所有团员聚在Sound Nova一楼柜台,对横井店长进行质问。



“我放在C练团室的贝斯不见了。刚才有任何可疑人物进来练团室吗?”



横井听到柳濑的问题,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看到呢……话说回来,你们人不就在大厅吗?如果有人进去C练团室,一定会注意到的吧?”



横井是四十岁左右的男性,绑着绿色头巾,刚才上楼整理D练团室的人也是他。如同饭尾先前提到他们认识已久,他对MC团员的说话态度相当亲近。



“反而是我要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士?”



“没看到。从那条走道经过C练团室的只有横井店长,没其他人了。”



柳濑回答。Sound Nova似乎没有监视器之类的设备。



饭尾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走廊尽头那扇门的锁坏了吧?”



他指的是通往室外逃生梯的大门。据饭尾所言,门锁大概一个月前坏了,但因为大门形状特殊、无法修理,就一直维持那样。如果大间可以从外面打开的话,外人就有可能避开位于大厅的团员,闯入C练团室偷走贝斯了。



音乐器材都是高价物品,乐器遭窃更是经常发生的意外,管理者却让工作室处在允许外人闯入的状态,实在太不用心了!然而,身为店长的横井并不是毫无作为,他说:



“你说大门啊?两天前就修好了。”



“咦?是这样吗?”



“锁匠那边终于找齐修理用的零件,联络了我。新门锁用的是一打开就无法恢复原状的设计,要是有谁开过那扇门,看一眼就能明白。刚才我整理D练团室的时候也看了锁头,不像有人打开过的样子。”



也就是说,不可能是外人闯入……



“这样一来,就更可以缩小嫌犯人数了。”



我忍不住从旁插话。“缩小嫌犯人数”只是婉转的说法,实际上我只想到一个人可能犯案。



柳濑右手的拳头拍在左手掌上。



“在D练团室练习的女生。除了她以外,没有人可以进到C练团室。”



“她”指的是那个提着木吉他盒的年轻女孩。从大厅往练团室的方向有视线死角,如果是她的话,就有办法趁MC团员人在大厅时潜入C练团室。



“访谈前从C练团室走出来时,我看到她弹着黑色吉他的背影。”



盐谷跟着作证。他应该是透过镶在门上的玻璃,瞥到了D练团室的内部。



“她也一样能确认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练团室……然后算准没人在的时机,从C练团室偷走贝斯。”



“横井店长,你能叫她回来吗?”



柳濑激动地说。横井从柜台抽屉取出帐本,开始翻找资料。Sound Nova是探取会员制,因此能轻易掌握顾客的名字和联络方式。



“嗯找到了,她的名字是菅本春菜,也有电话号码,我打给她看看。”



“菅本春菜?”



看到盐谷的反应,饭尾问道:



“你知道她吗?”



“她偶尔会在这附近办表演。虽然因为音乐类型不同,我们没有同台演出过,但我看过她在其他活动自弹自唱。我不太记得她的长相,刚才没认出她来。”



横井很快地拿起柜台的电话拨给菅本,她也答应会回来一趟Sound Nova。



“店里发生了一点小麻烦。如果你不来一趟的话,可能会有警察前去拜访也说不定。”



虽然听起来颇具威胁,但毕竟是窃盗事件,店长的说词也没有错。不管怎样她都是最有嫌疑的人,也势必会被警方问话吧。



横井放下话筒,重新看向MC的团员。



“她家好像离这里很近,放完乐器就会马上回来。”



虽然成功将菅本找回了工作室,但是……



“也就是说她不会带着偷走的贝斯回来吗……”



柳濑看起来对此相当不满。这也没办法,总不可能会有这么少根筋的小偷,带着窃盗品若无其事地回到犯案现场吧?



等待营本的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她看起来还是大学生,可能没什么钱吧。玩音乐又是一大笔花费,就算她打算偷走贝斯卖钱也不奇怪哪。



“毕竟是要价六十万的贝斯啊。话又说回来,她竟然真的偷走了琴,胆子也大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听着MC团员彼此的谈话内容,发现一丝不对劲。



“请问……她真的有可能将贝斯带出练团室吗?”



柳濑一脸纳闷,我便拿出刚才摄影用的相机,让他看照片上偶然拍进画面里的菅本。



“请仔细看菅本的行李。”



柳濑和其他团员都盯着相机荧幕。菅本右手提着木吉他盒,琴身部分微微下倾,肩上背着一般大小的后背包,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了。



“明白了吧?她的行李根本没有空间装贝斯啊。”



饭尾低声沉吟。



“说得没错……琴盒通常是贴合乐器形状的设计,考虑到从琴头到琴身的长度,电贝斯不可能装进木吉他盒。用琴袋的话,或许还有可能吧?”



如果是琴袋的话,只要稍微拉开拉鎛、露出琴头的话就能勉强装进袋子里,而琴盒就没办法了



后背包则是根本不用讨论,贝斯琴身或许还装得下,但琴颈以上绝对会暴露在外。如果她就这样带出练团室,我们肯定会注意到,而且照片上的后背包相当正常,也证明了这点。



“柳濑的贝斯应该无法拆解吧?”



柳濑露出复杂的神情。



“如果是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若是锁接式琴颈的电贝斯,只要将固定琴颈和琴身的镇头拆开就能拆解贝斯,也就有办法收纳进木吉他盒里。只不过……



“我的贝斯是一体琴颈,不能拆解。”



“一体琴颈?”



“一把琴颈从琴头延伸到琴身尾端、左右贴上两翼侧做为琴身的贝斯构造。琴颈来自同一块木头,长度等同整把贝斯,所以当然无法拆解、摺叠。”



易于弹奏的挑高琴衍或延长余音是一体琴颈的强项所在,也是较锁接式琴颈少见的构造。就连曾玩过贝斯的我,都不知道有一体琴颈这种贝斯。



“要是不能拆解,她就不可能收进那些行李里了……”



我轻声说完,盐谷突然回过神般开口:



“就算可以拆解,我认为贝斯也收不进她的行李里。”



“为什么这样说?”



“刚才也说过,我看到她在弹木吉他。”



盐谷指的是透过门上玻璃看到的菅本背影,以及露出在背影之外的黑色吉他琴。



“从练团室也传出了细微的吉他声和歌声。”



饭尾也为盐谷佐证



“木吉他收进琴盒后,就没有其他空间了吧?我不认为她还有办法塞进贝斯的琴身或琴颈。她的背包当然也放不下那么长的琴颈。”



如此一来,结果就很明显了。我再次将结论告诉柳濑。



“贝斯不可能是菅本带走的。”



“但是,还有其他进得了C练团室的……”



柳濑还没说完,饭尾紧接着开口:



“还有一个人啊。”



他的视线投向横井。



“横井店长就有机会拿走柳濑的贝斯。”



横井看来是对此无法再保持沉默,甩着长变一脸愤怒。



“我一直以来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居然怀疑我?”



然而饭尾也毫不怯场。



“我们只是在讨论可能性而已。如果是在菅本离开后去整理D练团室的横井店长,就有办法进人C练团室带走贝斯。目前所知,走过那条走廊的人也只有横井店长和菅本而已。”



“等一等,你们看到我拿着贝斯了吗?如果我真的把贝斯拿到其他地方,人在大厅的你们一定会留意到吧?”



“你也可以先将贝斯暂时放在D练团室,之后再去拿回来就好了吧?”



听到这句话,横井从柜台走了出来。



“既然你都说到这个地步,就去亲自检查看看D练团室吧。”



因为这句话,MC团员三人、横井和我决定前往暂时没有客人预约的D练团室。



身为玩过乐团的人,我对D练团室的第一印象是相当常见的乐团练习室。



立方体空间的最里侧架着爵土鼓组,镜子张贴在大门侧的墙壁上。面向爵士鼓左手边是与我身高差不多高的贝斯音箱,右手边则是其他厂牌的吉他音箱。连接麦克风与扩音器的混音器摆在入口附近的金属置物架最上层,底层放着用来重播和录制CD的播放器。天花板上,可以俯瞰房间的位置安置了两颗扩音器,入口大门上方挂着壁钟和通知时间结束的讯号灯。整间练团室的配置大概是这样。房内没有窗户,只能从大门进出。



D练团室仅是个人练习用的练团室,空间不大,当然更是几乎没有可以藏匿贝斯的地方。MC的团员搜索了几分钟后也宣布放弃。



“看吧,我没有拿走你们的贝斯。”



横井半是讽刺,半是发愣地说。



“刚才横井店长整理过房间吧?当时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听到我的发问,横井歪起头思考。



“没什么特别的呢……吉他个人练习本来就不太会用到器材,我想她应该也只使用过麦克风而已。”



“我看到她拿了两把椅子出来。”



盐谷补充道。他拿来两把叠在墙壁旁的圆凳椅,重现当时的摆设。



“大概像这样。”



两把椅子相距约七十公尺,摆放在房间中央。和菅本同样是主唱兼吉他手的饭尾开口:



“一把是演奏或休息时自己要坐的,另一把是用来放宝特瓶、吉他拨片或移调夹这些小东西,有哪里奇怪吗?”



“比方说她会不会将椅子当作踏台,把贝斯藏在高处呢?毕竟椅子很小,只有一把很难立足吧?”



我说出脑中闪过的念头,横井却不赞同。



“你说藏在高处但这房间连检修口都没有喔。就算爬上椅子,也找不到可以藏贝斯的地方。”



虽然横井这么说了,我还是试着站上椅子。我脱下平底鞋,稍微拉近两张椅子,双脚各踩在椅座上。幸好今天不是穿裙子。



我拚命伸长手臂也构不着天花板,我的身高大约是普通女性的平均身高,比娇小的菅本还要高上许多。很明显地,如果连我都碰不到天花板,营本就更不可能以椅子当踏台藏匿贝斯了。



我可能是想得太复杂了吧。我从椅子上一跃而下,然而……



“哇啊!”



套着丝袜的脚不小心一滑,我就在四个大男人眼前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音、音无小姐,你没事吧?”



饭尾伸出手,我赶紧坐起身子。我拉住他的手站起来,一边揉着疼痛的屁股。



“抱歉,我没事……好痛啊!”



“谢谢你拚命帮我找贝斯,但请不要因此受伤了啊。”



柳濑露出苦笑。我真想找个洞钻进去。这时我忽然想起脖子上还挂着相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幸亏刚才是往后倒在地上,相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你的背都弄脏了。”



饭尾边说边帮我拍去背上的脏污,他似乎很会照顾人。



我脱下深蓝色夹克,撞到地面的背部和腰部附近一片花白,用力拍打后才变回原本干净的样子。



“这是砂子吗?奇怪了,我每天早上都会拖地的啊……



横井喃喃地说着,走出D练团室,不久便拿着拖把回来。他拖着地,头也不抬地开口:



“总而言之,我的嫌疑洗清了吧?”



然而,饭尾却依旧坚持:



“还没呢。还有一个可能:你在我们人都在C练团室、也就是发现贝斯被偷走



的那瞬间,将贝斯带出去的。”



“喂喂喂、难道你接下来打算搜索整间工作室吗?”



“或是有共犯帮忙的话,也可能将贝斯运到外面。说不定琴已经不在这栋建筑物里……”



“等一等!”我阻止饭尾继续钻牛角尖,“我们进去C练团室的时候,入口大门还是打开的。而且柳濑马上就发现贝斯不见,要是横井店长在那段时间将贝斯带出练团室的话,一定会有人注意到的吧?”



“她说得没错。我才没有偷走贝斯。最重要的是,如果我真的为了钱而偷乐器的话,明明还有其他带更高价乐器的客人哪。”



横井这句话也有几分道理,总之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他都是清白的。他和菅本一样,都不可能将贝斯带出练团室外。



4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奇妙的事,就在没有人可以将琴带出室外的状况下,六十万日圆的电贝斯忽然凭空消失了。



MC团员说过,就算不像今天这样接受采访的日子,他们在练习途中偶尔也会将器材丢在练团室就来到大厅休息。但即使如此,今天他们来到大厅是我邀约采访的缘故,因此无法否认这都是我起的头。



所有人回到一楼后,身负责任感的我提议道:



“向警察报案吧。”



“看来只能这么做了……”



柳濑一脸消沉,但横井却露出不悦的表情。



“要让警方搜索工作室吗?接下来还有客人预约呢。”



“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偷窃可是犯罪耶,报警也是应该的吧?话说回来,自己